少年疑惑道:“六支签也可解?”
住持一笑,“一般是一支一支摇的,六只解是可解,就是少了个次序。”
“那就试试吧。”少年有些好奇,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签。
住持拿着那六支签与古籍对照了许久,眉头渐渐拧了起来,这时天子也祈完了福与少年一同看了过来,这让他更是为难。
两人都看出了不对劲,少年道:“大师有话不妨直说,解签解得是玄机,是真是假全在人心,不在大师。”
听到少年这样说,住持也不再坚持,道:“方才六字,是白日尽君天下。”
少年瞳孔骤缩,身子有了一瞬的僵硬。
“把白府当自己家,千万不要逞强。”
“妖哥哥,记得回来哦”
“梅夫人正在帮你做一件大氅你身子不好,过些日子就可以穿了。”
“”
“洛雨,洛雨!”
少年猛然间回过神,却低垂下了眸子,枉他自诩是无情之人,什么时候,竟习惯了白府?天子只当他是受了那个签的打击,安慰了几句,又道:“洛雨,只要你不负朕,朕绝不负白府。”
住持:“”眼观鼻,鼻观心,他们在说什么,本大师听不到。
少年睫毛一颤,不知哪来的勇气多问了一句:“陛下当年还是太子时,也是这么对素妃娘娘许下若陛下成为陛下,就娶她为后的诺言的吗?”
天子蓦然一震,缓缓得,露出了一点苦涩的笑容,“哪怕朕是天子,仍违抗不了父母之命。”
“哪怕陛下是天子,亦违抗不了命中注定?”少年抬眸,冷笑着反问。
天子也注视着少年,开口道:“朕最爱素妃,可最不敢爱素妃,洛雨可想过为何?朕不欲负白府,可朕不得不灭白府,洛雨可又知为何?”
少年沉默,天子似乎也不欲等他的回答。
“因为这是天家,以天下为家,君王的情,从来不放在一个人,一户家。”
少年亦注视着天子,轻笑道:“洛雨非君家之人。”
少年亲眼看到天子眸中神色变幻,先是震惊,再到失望,又变成痛苦,最后成为复杂,直到重归平静。他想,他居然失败在了一支不利于白府的签上,多少有点不值,可他忍不住要去反驳,他不曾想,经历了心绪起伏的天子再次对他重复了一句话,“你不负朕,朕绝不负白府。”
这一刻,少年忽然间明白,根本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只有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如淑妃对素妃的心结,正如她所说不过在为自己的痛苦找一个可以恨的对象。
三天后的傍晚,御王率领着军队踏在金秋落叶铺成的朱雀大街上,深得近乎于红色的金色阳光散落在那支肃穆的军队上,黑色的铠甲沉重,散发着铁血的气息,御王眸光凶戾,面容冷酷,晚霞泣血,映红了军队身后的天。
皇极殿上,天子与御王相顾无言,天子刚辞别了两位爱妃,甚至一位已怀了他的骨肉,故现在情绪不高,至于御王,任谁出征在外,得知母亲去世却连看最后一眼都做不到,想来心情都好不起来。御王原本以为自己在得知这种事情后他会暴怒,会疯狂,会丢下西夷丢下将士一个人跑回皇城大闹一场,可事实上,他沉默着扫荡完了战场,沉默着随同大军一起归来。早几天与晚几天又有什么差别呢,不会再有等待着他的人,不会再有他想见的人,不会再有背着他偷偷去祈福的人,也不会再有为他做点心的人,虽然他不喜欢吃那些甜得腻人的东西。天子赏赐了远超过他应得的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他只当作是母妃离去后父皇的一点补偿同样沉默着收下,毕竟三万军人打三千流氓,算得什么胜仗。
拒绝了洗尘宴,回到了御王府,却迎面扑上来了一个白乎乎的大团子,御王虽意志消沉,但身手仍在,下意识地捏住软软的应该是手的部位转身就将来人过肩一摔,那人不禁发出了一声闷哼,但御王看到他胖胖的身子落地后还弹了两下,皱了皱眉。
“穿这么多衣服还这么疼,你想杀了我啊!”少年揉不到腰,只好躺在地上喘了两口气艰难地起了身,看得庄未然一阵好笑,道,“阿锦,你这是怕殿下打你吗,穿这么厚?”
“冷啊,”少年眨了眨眼睛,弯起了眸子微笑,“殿下,我买了点东西来已经放您桌案上了。”
御王看着他,目光还是那么凶狠,虽然差不多都习惯了,但偶尔一眼扫来还是极具有威胁力:“阿锦,你随我来,小庄,剩下的事情你去处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