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天之战……
无边无际的杀戮……
影影绰绰的残影,纷乱而过……
最后一剑穿心,时空静止……
抽剑而出,身体瞬间支离破碎,化作星星点点的流光,钻进持剑之人的心间……
持剑的右手冰凉蚀骨,一样冰凉的左手,拂着胸口,脑中映着的还是方才那双含笑的深邃眸子……
心,更加空洞洞地冰凉,冰到极致,出现冰裂,一片又一片地下坠……
***
睡梦中的君无心恍然惊醒!
捂住心悸不已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许久之后,才平复下心绪。方才的梦境,却是不太想得起了。按了按太阳穴,头好痛。
似乎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在识海里忽闪忽闪的,模糊不清。一想,脑壳就痛得要裂开。
有些迷惘……
深呼了一口气。起身,换下了早已湿透的衣裳。
开门出去时,外面早已天光大亮。陌凌飞与东里晓晓,正在庭院之中闲聊着什么,声音不高,但是表情甚是惬意。
见她走来,二人都热情地打了招呼。
东里晓晓是个细致的,见她脸色明显比昨日憔悴了几分,不由问道,“狐王可是住得不习惯?若是有不妥之处,尽可吩咐一声,羽之定当竭力安排好。”
君无心笑了笑,“挺好的,你安排得很周到,并无不妥之处。是我自己制药太晚,忘了时辰,太过耗神识罢了。没事的。”
“那就好。”话虽如此说,但是看着她原本红润的唇瓣,今日淡白了几分,他还是有些不大信的。
默了默,他方提起自己的来意,“今日我阿爷得空,想请狐王喝上一杯,不知可方便?”
君无心欣然应下,“既来了,理应去拜访一下前辈的。”
老凤王幽居在凤鸣山深处。
凤鸣山限飞行,除了几个直系血脉之力比较强的火凤之外,所有上山者都要老老实实地徒步上去。当然能爬到上面的,寥寥无几。
东里晓晓带着君无心二人,自然也是与他们一起,一阶一阶地往上攀登的。这不爬不知道,一爬才知道自家阿爷为了图个清净有多苛刻。
才爬了不到半座山之高,自己一身的妖力都快耗尽了。阿爷简直是魔鬼!山上又没什么大宝贝,何至于设置这般浓郁的焚火之力。
且越往上,越感觉到妖灵要被焚烧上了。
按着狐王说的办法,一边吸收着空气中的火灵之力,一边抵御着,感觉妖魄又可以凝成一道了。真的妖孽啊!六叔公我都不服,就服小狐王!
抬头一看,那道身影,早已遥遥领先,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拜见前辈,着了正装,也算礼节周全。
君无心知晓这里的火灵之力对于陌凌飞来说,是个煎熬。
早早的就传音给他,“尽力而为即可,不必勉强。若是不适,到山下等着便是。”
至于东里晓晓,这些都是他们凤族的本源之力,自有本能驱使他如何做的,无需自己多操心,也就没有多言。
这唯一的山路,并不是通往山巅的,而是抵至深处的。
待她爬到平坦之地时,亦是全身汗湿,还排了一层薄薄的污渍。
那是凤火淬炼妖丹,排出的杂质。经此一炼,体内妖力精纯了许多,妖丹也更凝实了。
几道清尘诀下来,身上才恢复干爽,此时一身轻松。
望着面前火光流转的镜门,她周身亦凝起一层淡淡的火焰。随即,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可是,踏进之后,她突然有一瞬的心悸,茫然顿生。
身后的镜门已经消失,来时之路也已被云烟覆盖。
定了定神,她往前方行去。
一步,一换影,沧海桑田。十步,一光年,斗转星移。
她的身影,行走在漫无边际的烈焰之中。
这回,朵朵红莲焚烧炙烤的,是她的神志!
一寸、一寸地!
每一寸,她都似处于一片火海深渊,而每一座深渊之底都有不同的战役,一刀一剑割裂在她的神识上……
要被熔了都!
炙烤得她脑瓜子发疼。冷汗不要钱地落着,颇有要汇聚成湖的趋势。
这老凤王,莫不是想吃烤狐狸?
君无心疼得有些压不住体内的洪荒猛兽了!周身的火焰闪烁不定,神识之力犹若怒江疯狂地翻涌。
她的双眸骤然间变得比夜空还要幽深,眸光一凛!集聚的力量似巨兽咆哮而出!
刹那之间,凤鸣山深处,一声撕裂苍穹的巨响!
半山处的东方晓晓和下边努力上前的陌凌飞,同一时刻被这股震天之力,荡飞出去。
凤鸣山上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倾盆火雨。
惊得正在品茗的老凤王一阵猛咳。
咳到君无心站在他跟前了,他都还没缓过来。
这个炸了自己的凤鸣山的小家伙,气势太足了,他有一些些心虚。
但其实,他也不知道君无心在那烈焰之中经历了什么的。
不过,光是用羽毛想也能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位的一道念力,就是自己当初进去了,也是差点就被烤成一只鸡,九死一生方才逃出来。
没想到,这小狐狸崽子,倒是直接将那道神念给破坏了。
君无心礼貌地等他缓过气来,才开门见山,“东里前辈,几次三番地试探本王,究竟所为何事?”
“你先坐一下,喝点儿茶。我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老凤王摇身一变,一只亮瞎狐狸眼的火凤冲天而起。
只见他盘旋在凤鸣山的上空,来来回回地施展着妖力,一点一点地压制着喷涌而出的凤火。
君无心笑了。瞥了眼桌上的茶壶,怡然自得地饮了起来,一杯接一杯的,还是不解渴。刚刚被火烤得快干了…
某树梢顶上,被凤鸣山巨变吸引而来的六叔,深深地看了眼她,老头子的好茶竟是当做牛饮。
又望了眼她身后的那道门,老头子莫不是想让她进去那个地方?那里,便是自己临近,也是好一阵心悸。
在君无心扭头看来之时,树梢上已然没了他的踪迹。
老凤王好不容易才控制好火势,重新设了道禁制,这才气喘吁吁地下来。伸手就要倒茶喝,可是拎了个空。
他忿忿地看了眼君无心,“你可真是……”暴殄天物!
后面的话,在她清清泠泠的目光中消音了。
“小家伙,你这样盯着长者看是不礼貌的。”
君无心笑了笑,“哦”了一声,低下头玩桌上的茶杯。大抵是因为他身上的火灵之力,竟觉得这老凤王有些亲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