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望着眼前张张合合的粉唇,只觉全身发冷,他没想到,自己跟了对方那么些年,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被舍弃的下场。
夜摩罗见他怔住,轻轻勾起嘴角,伸手轻抚着对方的发顶,“魍魉,你放心,只要你完成任务,我定会帮你,解、蛊、的!”
他冷下眉眼,一字一顿说话间,覆在魍魉头上的手掌陡然压住此人头部,掌心溢出的黑气,裹挟着一条暗红蠕虫,迅速窜入其体内。
“呃……啊啊啊!————”
魍魉痛苦倒地,不停地翻滚呐喊着,夜摩罗退至一旁,看着他慢慢停止挣扎,而后起身跪地,满眼红光的仰望着他。
夜摩罗挑了挑眉,从怀里掏出一枚黑戒,在上面注入异能,转而扔给对方,见其稳稳戴在手上,他眼尾渐渐泛红,随之狞笑出声,“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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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林家村。
林山根躺在炕上,满眼泪花地看向屋内族人,默默忏悔着自己身为曾经的族老,现在的村长,所犯下的过错。
林昌德见其不语,也知对方心里想些什么,毕竟,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抬手抹了把泪,启唇安慰着,“老哥儿,你别操心,我们会好好把日子过下去的。”
“如何不担心啊!?”
林山根呜咽起来,“也怪咱们这些长辈,总想着,想着算计,把小的也带歪了。
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我,我们有罪啊!呜呜……”
老人抬起干裂布满皱纹的手,搭在眉眼之上,放声的大哭。
“林家的孩子,没,没有书念,饭也吃不饱,一个个……瘦巴巴的,出去也遭人排挤,都是我们这群老鬼害的啊……”
众人受到影响,也纷纷痛哭起来。
“这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都怪那个林青云,把大伙儿关系搞那么僵!”
“怪他干啥?是我们自己跟着心术不正,把人都得罪狠了才遭到反噬!”
“呜呜!我们都知道错了,可,可都晚了呀……”
孩子们受大人影响,也纷纷扯着嗓子嚎哭起来。
“呜呜呜!爹娘,我想念书!”
“为什么我们不能去朗安学院读书?”
“咱们林家村怎么越来越穷?”
“阿么!我在外嬷家和表弟出去玩,一说是林家村的,别人都打我,不跟我玩儿,呜呜……”
他们实在委屈,心里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以前都好好的,现在却全都变了,家里越来越穷,所有人都讨厌他们,避他们如蛇蝎。
林山根和几个族老心跟刀割一样疼,这些孩子,原本都是林氏的希望,如今却因长辈犯下的错误,变得跟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这让他们如何受得了。
“咳咳!别,别哭!都别哭!”
林山根使出全身力气,扬声打断众人,“我,我会想办法,让,让你们都有书念,有饭吃,扶我起来,快,扶我起来!咳咳咳咳!”
他激动地挣扎着,脸咳得通红,一旁的林昌德跟几个年轻人,连忙将其扶起来坐在床边,为他拍背顺气。
“老哥!你是有什么办法吗?”
林山根喘着粗气,偏头看了问话的林昌德一眼,苦笑着摇头,“哪里有什么办法,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赎罪,让人消气!”
林昌德不解,“这……怎么说?”
“自古真诚打动人!咱们就以真心换真心吧!”
林山根扫视着在场众人,面色严肃道,“一会儿,我便去求袁朗,你们记住,不管他让咱们做什么,都不许抱怨,不许记恨……”
“那他若是让咱死呢?”
一旁的林茂华忍不住接嘴,颤音问他,“山根爷,若是袁朗让我们死该怎么办?他现在可是要当皇帝的人!?”
汉子眼圈儿红似滴血,害怕地紧紧抱住身前的孩子,林山根看得眼热,连忙开口,“孩子别怕,他不会的!”
“爷就那么信他?”
“信!当然信!”
林山根重重点头,哽咽笑说,“你看,我们以前那么过分,他也只是把咱们扔在这里不闻不问,只是对付……”
他看了眼人群中那些脸色不好看的族人,到底还是没忍心说出诛心的话,“不管如何,我相信,他不会赶尽杀绝的。”
林茂华听其分析,也觉有理,但还是不忍生病的老人为大家去求饶,便说,“那……我们跟您一块儿去吧!”
“不不不!”
林山根连连摆手,慌乱地嘱咐着,“你们千万别跟着我去,也别干道德绑架那一套,这两年,我也算看明白了,袁朗是吃软不吃硬,最恨欺负弱小,心术不正之人。
我们若是一群人去,势必会引起他的反感,到时候惹毛了他,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茂华经其提醒,脸色不由白了几分,他愧疚看着老人,“还是您老看得明白,不然我就成了罪人了!”
“没事,咱以后商量着来,啊!?”
他说着,便起身站立,其子林鹏连忙给他披上衣服,“我扶您到学府村口。”
“好,好!”
老人拍拍长子的手臂,便迈步走向门口,众人连忙让道,随之跟在两人后面,一同出村后,又绕过那道长长的荆棘墙,林鹏这才松开父亲,与族人红眼望着他,佝偻着背脊,一步步地走向学府村大门。
卫安远远看着对方过来,连忙用胳膊拐了旁的卫连生一下,“诶诶!林山根怎么来了?”
“谁知道?”
卫连生不屑地瞥了老头一眼,想想又道,“估计是知道袁朗要当皇帝了,害怕他翻旧账。”
“瞎说什么呢!?”
正在检查防御工事的卫忠城厉喝出声,站直身子怒瞪两人,“这话是你们能说该说的吗?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袁朗是那种人吗?”
“忠诚我们……”
“闭嘴!”
卫忠诚沉声怒骂,“我告诉你们,现在说话都给我过过脑子,袁朗现在身份特殊,肯定有许多人眼红。
那些躲在阴暗里的老鼠,正想方设法找他的茬,你们别傻兮兮的给人递话柄,让那些人用来对付袁朗,知道吗?”
“知道知道!”
两人经他提醒,也知刚刚自己干了傻事儿,纷纷白着脸,后怕地拍了拍胸脯,暗暗想着,以后说话做事,可不能由着性子来了,毕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嘛。
卫忠诚见他们开窍了,便没再理,而是上前几步,望着走近的林山根问话,“林村长可是有事?”
林山根有些恍惚地与其对望,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喊他,不由苦笑点头,“是啊!忠诚,我想找袁朗谈点儿事,能,能进去吗?”
卫忠诚看着面容晦涩的老人,又抬眼看着远处神色不安的林家人,沉默片刻,便点头应声,“能!您进去吧!”
他侧开身子,抬手做了个请,林山根眼中霎时蓄满泪水,啪嗒掉了下来,“诶!好!”
他抹着眼泪,踉跄走进大门,卫忠城看着对方单薄的背影,摇了摇头,便走到一旁,与卫安两人继续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