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道:“锦州那边如何?一切可都好?”
“放心好了,我已遵从东家您的吩咐,大肆屯粮且都运到锦州,不过”傅云堂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京城离北地锦州千里之遥,何故要如此麻烦?”
云蘅望着窗外喃喃道:“这场雨,还不知道会下多久,若是再下几个月,米粮都会受潮腐烂,而锦州地处高地,干燥无雨,只有运到那里最为妥当……”一番话似是而非。
“仅仅……是因为这样?”傅云堂有些不信,笑道:“东家是不是多虑了,盛夏多雨乃是常事,只是今年下得多一些,怎么会再下几个月呢?”
事实上,前世这场雨足足下了四个多月,到最后整个蓟京几乎就泡在水里一般。
所有的官仓都进了水,导致粮食腐烂霉变,贩米的私户更是亏得倾家荡产!
皇城百姓病死饿死无数物价哄抬乱相丛生,连皇室也不得不迁往尧山避祸!
这场洪灾几乎让金盛社稷毁于一旦!直到
直到上官荣定从平夏调来粮食,虽解了金盛的燃眉之急,却也牟利无数!
云蘅也不多辩解:“你就当我是防患于未然吧!”
傅云堂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道:“近些日子,我低价购粮食的风声传了出去,那上官家果然坐不住了!他们用高于我出价的两成收购这蓟京米粮!这粮价被我们两家哄抬地渐渐走高了!东家,咱们还要继续购粮吗?”
“购!继续购,他涨,你也涨!直到涨到这个数为止”云蘅伸出二指。
“八钱?”傅云堂有些惊讶:“如今市价才两钱一升,何至于会涨到八钱?”
云蘅神秘地笑了笑:“信我!照我说的去做,一旦涨到八钱,你便把屯在京城所有的粮食全都抛售出去,一粒米也不要留下!对了,一定要不失时机地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让世人皆知上官荣定正在屯粮!”
傅云堂突然有些明白了,不由感叹一声:“东家,你小小年纪,心却有七窍啊!”
云蘅但笑:“还有一件事,需托你去办……”
“东家请吩咐!”
云蘅却凑近他耳畔说道:“如今京中风声鹤唳,你和京人士子交好,你找机会透露他们……”
傅云堂的眉眼随着云蘅的话语渐渐发生变化,疑惑,惊讶,佩服!
他从来不知道,云蘅会如此胆大包天。
不过一个稚龄少女,居然能一步步布局如此!纤纤素手居然能翻云覆雨,将整个皇城的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今日之事已安排妥当,云蘅不欲长留,便要离开。
傅云堂却将她唤住:“锦州梁园那边,我已派人打理妥当,那头托咱们的人捎来一封信,我知道这是给你的!”一张素色的信笺递到云蘅的面前。
不知为何,云蘅的眼眶有些发热。
“谢谢。”她将信笺揣进自己的袍袖之中。
直到坐上马车,云蘅才慢慢将信抽出来,又慢慢地将它拆开。
玉梨凑过来瞧:“小姐,这是谁寄给你的,上边好像是个手印啊!不过,谁的手印会这么小……像是小娃娃的手……”
云蘅唇边展开一丝温暖,眉眼瞬间柔和起来。
这是阿娘寄给他的,上面的是……弟弟的手印。阿娘是在告诉她,她们一切都平安。
她轻轻地抚摸着这张平淡无奇的纸张,一下又一下,带着温柔和思念。
突然,撕拉一声,玉梨大惊,“小姐,你为何要撕了?方才您见着这封信明明是很高兴的啊?”
“玉梨,这张纸上的东西,是我唯一的弱点。”
云蘅一点点撕碎,却将纸屑用手帕悉心包好,又揣回袖袋里。
玉梨听不明白,却也不再追问,在她看来自家小姐是最聪慧的人。她说的话是最有道理的,她做的事情也是最为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