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

至此，崔枚也只能豁出去了，毕竟520万的外贸单子呐，一定得保证不出岔子才行。

最近几年，上边交给天府省的创汇额度，就没有一年完成达标的，就靠着两个纺织厂在那儿撑着，中途也想过发展点重工业，帮衬帮衬，可没法子，搞机床机床烂摊子，搞汽车汽车烂摊子，没技术没实力，只能作罢。

今年倒好，冒出个抽水马桶企业来，一下子拿了500多万的外贸订单，这个是一定要抓住的，到时候见到上边的领导，也可以挺直腰板，大大地扬眉吐气一把，那感觉，自打他上任省工业厅一把手以来，就没体会过，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得好好把握吗？

不就十几里地吗？开车过去也就一刻钟的事。

不远。

值。

看着崔枚决心很大的样子，何龙想想不对劲，凡是得有个理由，眼前这位大领导凭什么理由见乐风他老汉儿呀。

于是何龙又驻足道：“崔厅长，您刚才说火烧眉毛了是什么意思啊？”

“外贸订单的事啊，我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具体生产计划？”

“那你得见我们真正的老板才行。”

“真正的老板？”

崔枚疑惑道，“你们还有假的老板？”

何龙想，不能顺着领导的思路来，直截了当些好，于是就把乐风是真正管事的事实大略说了下。

“你是说——他还是个高中生？”

“是。”

“人才啊，能叫回来不？”

“能，我这就给校长室打电话。”

﹒

最后一排靠桌椅过道的座位上，书桌上一本书立成“人”字形，恰好遮挡住乐风头脸，乐风趴在桌上小憩。

校长的脸孔从窗口冒出来，……恰逢全班同学都在争渡。

于是，惊起一滩鸥鹭。

“你赶紧回厂里去吧，有人在等你呐。”

出来走廊的时候校长私下跟他说道。

听校长这么一说，乐风心下基本明白了七七八八。

这次他有充分地把握，最先沉不住气的一定不是他。

果然。

安心厂的厂长办公室一直空着，何龙每天会清扫一遍，也还算干净。

相互见面打过哈哈。

乐风一眼瞥见了人群里有青城市工业局的赵闯，于是专门走到他身边，问道：“怎么陈局没来，你这个副局长倒来了？”

听乐风这么一说，周围人等都望过来，这般随行的，大都场面上走的，听见刺耳的话都敏感。

“赶上陈局外出调研，我来临时充数罢了。”

赵闯尴尬答道。

大家更疑惑了，说风凉话的是乐风，但乐风似乎并不尴尬，表情看上去很轻松，相反，赵闯身为青城市工业局的二把手，却是一副尽量陪着小心的神情。并且当乐风走近的时候，身体还会主动退让。

“哦——赵副局长倒是挺谦虚的嘛，”

乐风面带微笑说道：“想必赵副局长一定读过‘滥竽充数’的故事吧，里边的南郭先生知道可能会暴露身份，提前就溜了，——如果换做是赵副局长您呐，马上要暴露身份了，你会怎么选择，会不会提前溜走。”

赵闯尴尬地笑笑，说道：“小乐老弟，你可真会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乐风盯着赵闯的眼睛，赵闯只是躲闪着。

周围人都很讶异，乐风的眼神有些刺人，若不是亲眼所见，绝难想象得出，一个18岁的高中生的眼神能如此狠厉，像是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