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又在几人脚下支了个炉子,放在桌子中间,三人将会馆提供的薄被搭在桌下,盖住腿,炉子里的木炭埋在炭灰中,虽不见火光,但却分外暖和。
掌柜见没什么人,便与李宁安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据他说,他是大概十多年前从常德来到京师,当了这常德会馆的掌柜。
这间会馆建于靖安年间,庆宁元年时又翻新过,大体便如现在这样。
庆宁便是新帝的年号,现在是庆宁三年。
李宁安,黎敬浩和赵琪在住进常德会馆后,很快就遇上熟人,都是些府学中的同窗。
还有许多不认识的,几人聊过之后李宁安才知晓,这几位士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赴考会试了。
他们都是靖安年间考的举人,年纪最大的那位已是第三次进京赶考了。
大多是前几届乡试举人,都是李宁安等人的前辈了。
对于这个时候还寄居在会馆里的举子来说,都是上届,甚至上上届会试落榜的,基本上是已经考了不知道多少次会试了。
在同窗的引荐下,李宁安很快就认识了这些人。
这些士子的年纪比李宁安大太多了,更是有人与李明溪的岁数相差不多。
李宁安有些感怀,这么大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却仍坚持举业,可以想到科举之艰。
彼此通报姓名过后许久,其中一位头发已经略显花白的士子忽然道:“李安和?莫非你就是上一科湖广解元李宁安?”
“在下正是。”李宁安回道。
“安和兄高中解元的事情,我们虽远在京城,但同样听过的,而且你的文章我一样有拜读过,我等远不如矣。”那士子道。
听到李宁安是上科解元之后,几位士子态度愈发热切。
他们都听说过李宁安的名字,读过不少他乡试时的文章。
李宁安这两年倒是没有那么低调,参加了不少文会和大儒讲座。
所以自从他考中湖广乡试的解元,他的名气便一日胜过一日,府中不少士子对他都很是仰慕。
相对来说,李宁安还是和孟益科、张伯远、魏永等靖安二十八年的举人更加熟悉。
毕竟与李宁安那一科临近,对于在此之前中举的举子,那就是连续落榜两次了,估计会试机会渺茫。
当然,这是李宁安的心里话,可不会说出来。
放下行李安顿好后,李宁安几人就到了前院,张伯远已经叫人准备了酒席招待他们。
湖广常德会馆并不大,只是一处两进院子。
不过院里分前左右三间厢房,实际上能够住人的院子有三个,前门则是经营餐饮的酒楼。
毕竟会馆不能只进不出,经营会馆的掌柜可以利用这个赚些钱,省的老是伸手向背后的金主要钱。
桌上的除了他们这两届的举子,张伯远还叫上了靖安二十五年的举人许世隆。
听张伯远讲,此人文采斐然,屡试不中多有时运不济的状况。
宴席上,李宁安也知道了,张伯远他们几个上届的举人当年就跑到京城参加会试,雄心满满而来,结果现在却都落寞的住在这。
“每此会试,全国各地举子云集京城,真的有几千,更甚怕是有上万人,就只为争夺那三四百个名额,与乡试之难不可同日而语。”张伯远话里明显带了几分颓废。
“明年会试可收到礼部消息,大概取多少举子?”
李宁安关心这个,故而开口问道。
“庆宁元年是四百人,不过那年朝廷是有恩科的意思,所以名额加了些,今科还不知道,估计不会再录这么多了,但最少也是三百人。”
张伯远想想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