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通译火者亚三,朱厚照特地单独召见了此人,闻知其本为湖广籍汉人后,也更为欣喜,便说道:
“朕正思无懂佛郎机语,不知佛郎机情况者,火者亚三,你也是汉人,可愿意入朝为官,替朕处理佛郎机事务。”
这火者亚三没想到大明皇帝陛下不但任皮雷斯为官,还有要任自己为官,哪有不肯的,便忙要跪下磕头,朱厚照忙令谷大用扶起了他,并道:“大明早已立宪法大纲,你久在海外或许不知,人臣非大典,不再轻易行跪礼,你站着回话便是。”
“臣,臣遵旨,臣郭肇谢陛下!”这火者亚三忙以自己本来的汉名自称之。
朱厚照点了点头:“既然已回到故国,也不必以番名再称,以后就叫郭肇吧,你且与朕说说,这西夷之佛郎机现在是什么情况,大明该如何应对之,说说你的看法,朕不会治你失言之罪!”
虽然朱厚照作为穿越者,对于佛郎机也就是后世之佛郎机有所了解,知道在这个时代佛郎机乃西方第一个在大航海时代的崛起的大国。
但朱厚照并不清楚佛郎机在这个时代的具体情况,以及这个时代的明朝人对佛郎机的具体看法,朝中士大夫和地方官对佛郎机的看法,朱厚照倒是清楚。
但这些士大夫和地方官都对佛郎机的出现抱有轻视与敌对的心态。
两广的林廷选在奏疏是直接询问是否驱赶佛郎机人,而在内阁阁臣与朝中其他大臣也认为佛郎机的觐见不符合朝贡体制且擅占大明藩属之地,也应予以驱赶。
朱厚照在佛郎机占领满剌加与屯门方面的确也不满,但他并不轻视佛郎机,他知道现在抓住和佛郎机交流的机会,有利于大明发展海贸,而赶在荷兰以及英国之前。
而郭肇作为第一个了解东西方的中国人,朱厚照自然很有必要了解一下他目前对佛郎机的看法。
“回禀陛下!佛郎机虽疆域不及大明,但其所占之岛却布于四海,航线更是遍布宇内,掠夺了无数财物于国内,无论战船还是火器皆很是犀利!大明未必及得上人家其船坚炮利
不过,佛郎机国只求贸易,臣以为可以答应与其通商,并学习其技艺,改进我大明之战船火器,同时也可以靠瓷器、丝绸等赚钱利润以益朝廷,据臣所知,瓷器丝绸等在西夷贵如黄金!”
郭肇很兴奋自己能得到皇帝朱厚照的重视,为了能够得到重用再加上佛郎机国的确在海上疯狂殖民,所以,他此刻在朱厚照面前自然也毫不掩饰地说出了实情。
“陛下!臣以为,这位郭先生说佛郎机人四处夺占岛屿,航线密布四海之言或可信,乃至瓷器丝绸在西夷贵如黄金也可信,但其火器与战船比大明强,臣不赞同,臣兼管兵部事,大明如今火铳已能后装击发,火炮连发制敌,更是铜胎铁芯,若大明火器还及不上一佛郎机!那臣自请辞官!”
已经升为兵部右侍郎同时依旧兼管军械局的夏言此刻与内阁、兵部、礼部诸堂官在殿内同朱厚照一起面见郭肇,但听到郭肇大明火器不如佛郎机,他作为军械局的管理者,自然很是不忿,忙站了出来。
郭肇见自己面前一凶神恶煞一般的红袍官员说话很不留情,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同时心里也很是疑惑,暗想大明火铳后装击发?什么意思?难道是大明现在的火枪已经能够在后面装n?铜胎铁芯的大炮,这样的大炮有和优良之处。
郭肇不明白也想不明白,作为一个只通外语和生意的人,他对军械并不很理解,对大明火器的印象还停留在传统早期火绳火铳的时代,因而也就本能地以为大明火器已不如佛郎机,而且同大多数比自己强的就直接学习改良的汉人一样,他此刻也才建言朝廷学习制造佛郎机的火器。
如今见这红袍官员颇为不忿,郭肇也忙就坡下驴道:
“陛下恕罪,这位大人也请息怒,臣不回中土已久,所知甚浅,有所偏颇!”
郭肇如此说,夏言才没有再生气,只把宽袖一挥。
朱厚照见此不由得微微一笑,只有他这个皇帝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这个穿越者的出现,大明的火器的确如郭肇所言,比佛郎机已有所落后。
但因为自己这个穿越者的出现,先是解放工匠又利用新的激励制度激励工匠发明创造的积极性,然后又利用自己对后世火器的了解而加以指导,使得大明现在的火器与火炮先进程度与制造水平早已遥遥领先于佛郎机。
正因为此,朱厚照虽然知道大明现在在火器与火炮上乃至战舰上不弱于佛郎机,但他知道郭肇所言并非危言耸听,佛郎机才是大明在全球利益争夺上的最大挑战者,当自己的内阁阁臣们还在因为从蒙古多赚了几匹良马与黄羊而沾沾自喜时,人家早已在全世界开始了掠夺,而且掠夺的都是真金白银。
“朕说了准你随意发言,自然不会怪罪于你,不过犹如你所言,这佛郎机国不能等闲视之,既不能当成友好之国也不能当成可轻视之蛮夷,朕决议成立西夷馆,由你任礼部员外郎管理之,专门负责研究西夷诸国乃至负责接待西夷诸国使臣以及培养一些懂佛郎机语乃至其他西夷之语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