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还在中天,明朗又皎洁。
它平静而冷漠地看着,世间这一场残酷的厮杀。
卢鹤翎和残雪道之间,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此时还是平和的面对面站在那里。
残雪道长剑立于胸前,道袍下摆在无风自动。
他手上的长剑,除了刚才那三次轻微晃动外,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竖立在他胸前。
卢鹤翎的长剑依旧指着地面,胸口的胡服在轻微鼓动,手上的长剑连晃都没晃过,更不要说有什么变化。
他俩就像久别的好友乍然见面,一时感慨万千,在无言的对视着。似乎是谁先开口说话,谁就会丢掉面子一样。
两个人看似在平静的面对面站着,其实他们之间的胜负已分。
刚才,残雪道的长剑在每次微晃时,意念中都至少攻出有九招,却始终攻不破卢鹤翎看似无为的防守。
卢鹤翎看似如山似岳般站着没动,心意却随着残雪道剑身每次微晃,每次至少都还击了攻守有序的十招。
无声,寥寂而无声。
卢鹤翎突然一笑,平静地说:“道长真是当代高人。”
残雪道也惨白地笑着说:“卢城主的定力,贫道也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道长没事可以走了。”
“不能放他走!”公仪静手里提着横刀站在马车前,看着卢鹤翎用冷冽的嗓声大喊。
残雪道玩味一笑,用轻松口吻说:“贫道没打算走。”
卢鹤翎和公仪静的心里,同时都在微微一颤。
现在的形势对残雪道明显不利,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还能笑得出来,还能说出这种狂傲的话。
空中,灰白影子一荡。
一道冷冽的风,直直撞向公仪静的身子。
公仪静陡感有一股狂飙样劲风袭来,身子本能的往后一退。
她后背撞上身后的马车,已经是退无可退。
公仪静猛然往前一进身,匆忙间一提丹田气息,横刀随手挥出一片冷艳的光,斩向那狂飙般席卷而来的掌力。
刀光过处,响起一阵撕锦裂缎般刺耳的声音,
公仪静人倒退着撞向马车,胸腔中,气血在澎湃翻腾。
马车连带着它上面的车厢,在一阵急剧摇晃中,发出一阵吱呀乱响声。
公仪静双手一旋,发出一道无形真气,强行压住心头汹涌的气血,同时劲气也在她面前,形成一堵浅淡的红色气墙。
伍道策一身灰白长衣,潇洒地站在公仪静一丈开外的地方,眼中神色虽平淡,心里却是异常惊愕。
他在独处岛用五年时间参悟的独处掌,刚才从十丈开外的树上奔袭而来,出掌就是天马行空般狂傲的“独行”掌,虽未用全力,至少也用了七成左右的功力。
伍道策本想着能震飞公仪静,震碎马车上的车厢,让藏身在车厢里的人露出真容。
他没想到自己霸道的掌力,能被公仪静在急切间挥出的一刀,给硬生生的斩断。
伍道策见公仪静横刀斜指地面,脸色平静的站在那里。
他见公仪静此时除了胸口在剧烈起伏外,再没看出她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伍道策心里一阵狐疑,同时又是微微的一惊。
公仪静此时虽站在那里,心里的惊吓远比伍道策要甚。
她刚才急切间挥出的一刀,看似平淡无奇,实质用的是斩蚺刀法中,“斩走蛟”的招式。
这招虽不是斩蚺刀法中最霸道的一招,却是最具威力的一招。
公仪静虽在匆忙间出招,还是用上了至少八成以上的功力。
一般的江湖高手,被她如此强悍的刀风激荡,绝不会还能轻松平常地站住。
公仪静不认识伍道策,但她知道此时出现的这个人,才是今夜她要面对的真正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