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明亮的书房里,暗香浮动。
忠王舒服地靠在檀木榻上,手里把玩着玉球,望着云首香炉升起的缕缕烟气。
张仁臣坐在绵凳上,脸色有点苍白,似乎还未从长乐酒楼,那场惊吓中走出。
他微眯着眼看着脸色平静,眼中隐约透着喜悦之色的忠王。
张仁臣心里在疑惑,同时也在猜摸着忠王此时的心思。
经过刚才那场有惊无险的行刺,照理说忠王此时应该十分震怒,怎么会表现的这般淡定,眼神里还透着欣喜。
这不合乎常理,更不是忠王的性格。
细碎的脚步声,打破沉默。
侍女端着霄夜进来。
漆黑的托盘里,放着两只精致的碗。
一只是烂银碗,碗时放着亮银勺。
一只是白瓷碗,碗里放着白瓷勺。
两只碗中,装的食物是一样,都是泛着微黄色,百合莲子银耳羹。
侍女把烂银碗捧到忠王面前,轻声说:“王爷请用膳。”
她恭敬地把银碗放到木榻的矮桌上,躬身退后几步,转身又把白瓷碗放到张仁臣边上的小几上,轻声说:“大人请用。”
侍女娴熟地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微一躬身,退下。
忠王端起银碗舀勺汤汁放嘴里,望着张仁臣开心地说:“你也尝尝,冰镇的恰到好处,现在吃刚刚好。”
张仁臣起身拱手说:“谢王爷赏赐!”
忠王含笑点头,自顾着品尝碗中的汤羹。
张仁臣想必是饿得急,端起碗站着快速喝着碗中汤羹,味道是什么估计都没尝出来,碗底已经仰起。
他虽吃完却没有放下碗,而是捧着碗含笑看着忠王,见忠王慢条斯理的吃完放下碗,这才轻轻把碗放到小几上。
忠王用丝巾擦着嘴问:“味道如何?”
张仁臣忙躬身说:“谢王爷赏赐,小人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
忠王扔下丝巾说:“你对今晚的事是怎么想的?”
“小人认为那个胡人就是个讨饭的身份,王爷没必要涉险去给他饯行。”张仁臣谨慎地说。
忠王:“本王原本没打算去,想想还是天朝的脸面要紧,本王又怎好不去。”
张仁臣随口用奉迎的语气说:“王爷英明,王爷洪福齐天,总算是有惊无险。”
忠王挥挥手,微微笑着说:“什么英明,什么洪福齐天,本王也怕,不然本王带着甲胄武士去干什么。”
“王爷神武,两个毛贼怎敢奈何王爷。”张仁臣赶紧媚笑着说。
忠王又指着胸口说:“本王到现在心里还发着慌。”
张仁臣忙起身说:“小人只就去请太医来。”
忠王招手让他坐下,含笑说:“一口压惊汤下去,心里好多了。”
张仁臣故作讪讪一笑,又欠身坐下。
忠王拿起桌上丝巾,擦着手说:“朝中已有流言传出,本王今晚要是不去,出了这档子事,不知又要传出什么说辞来。”
他说完手一松,丝巾一飘落到地上。
张仁臣赶紧起身,拾起丝巾,含笑把丝巾放到木榻上说:“王爷无需跟那帮人计较,自古贤能之人都是这样,总会被一些小人传出些蜚短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