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仪堂！

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西夏国主李乾顺创建的密探机构。在陕西路一带活动频繁，密探遍布各地各军。

想不到胜捷军，童太尉最器重依仗的亲军，居然在要害的统制司里，潜伏着一位。

“看你像是宋人啊？”朱理先说道。

“西夏国，一多半都是宋人。哪又如何？人生在世，为的就是吃口饱饭。什么名啊利的，先活下来再说了。

这边活不下去，就那换个活法吧。你看我，以前落魄秀才一个，除了一肚子书，什么都没有。前些年一场大旱，父母兄弟、妻儿老小饿死大半。不换个活法，真得活不下去了。

现在你们看我，家里有屋又有田，新娶了小娇妻，还被赐下十户奴仆。巧了，其中有一户，是老家的地主，活活逼死我一家的主凶之一。有一年西夏寇边，他们一家被掳到那边。

哈哈，因果报应啊，老子当着面睡了他老婆，再睡了他女儿。痛快！痛快淋漓！”

梁道文神情厉然，语气凶狠，连久经沙场的张师正、朱理先都毛骨悚然。

此人真变态。

梁道文脸色一转，变回刚才志德意满的样子，继续说道：“两位，以前童贯拿你们当狗，当爪牙，捞到了不少好处。现在要全吐出去了，还要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你们甘心吗？”

张师正和朱理先对视一眼。

当然不甘心！

沉寂一会，朱理先开口道：“梁先生，胜捷军上下，能跟我们走吗？”

“把人马带去凤翔府，狠狠抢上一回。钱财、女人，哪个军汉不喜欢？一开抢，这些赤佬什么都顾不上，军官将领们敢阻拦，还要吃他们几刀。

有机会再去京兆府抢一回，到那时，胜捷军上下就彻底没有退路了，只能跟着你们一条路走到底。”

“那我们该怎么做？”

“简单，上门向金佗粹示弱，诚心诚意，再摆下晚宴，宴请全军都头部将。宴会上，先杀了金佗粹立威，不从者悉数杀了，胁迫他们一起跟着使副走。

两位，带过去的人手越多，越能卖得起价。尤其金佗粹领着的那支蕃骑，这些年杀了那边不少人。他们的首级，很值钱的。”

梁道文的话充满了诱惑，张师正和朱理先的脸色不断变幻着，最后，张师正恶狠狠地说道：“富贵险中求，干了！”

朱理先在某一刻有些恍惚，但是最后，他还是点点头，符合着张师正的话。

“干了！”

金佗粹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党管军紧跟着进来。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外人，忍不住开口道。

“老金，你真搭上刘大官人的线了？”

金佗粹取下佩刀，放在架子上，瞥了他一眼，“老党，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金，你这就没意思了。当年童贯选精锐，因为我们这些蕃将，没有什么根脚，跟方方面面牵涉的少，就大力选了我们。

你我是一起被选进这胜捷军，结果选了我们，又嫌弃我们，拿我们当走狗，连块好肉都舍不得给。还是几次血战，兄弟们出生入死，才让他捏着鼻子用了我们。

那时你管着最精锐的蕃骑，我管着最精锐的步兵。然后朱理先这个直娘贼的，进谗言，说胜捷军精锐怎么能全掌握在蕃将手里。于是把我挪作狗屁参谋军事，他抢去了兵权。

驴日的参谋军事，老子会参谋个屁！”

党管军大骂一通，转头看着金佗粹，“老金，你小子，我是知根知底的。看着粗鲁，实际上精明得很。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你也不会当众扇了张师正和朱理先的脸。

老金，我这么跟你交心了，你还藏着掖着，就不拿我当兄弟同袍了。”

金佗粹迟疑一会答道：“我收到刘节帅的亲笔信。”

“刘节帅？”党管军眼睛瞪圆。

“官家下了御笔，免去童贯三镇节度使和陕西河东宣抚使，移为提举洞霄宫，召回汴京。刘节帅为河西镇节度使，领陕西河东宣抚使，节制诸军。谭都知为陕西河东宣慰观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