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学礼和张文娟虽然觉得田小娥是在憋大招,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要是整天琢磨她,日子还过不过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家人该干嘛干嘛。
宝珠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以后,和爸妈一起去了一趟姥姥家,买了些点心糖果。
张文娟跟她爸妈得瑟:“这可是宝珠赚的钱,她刚领了工资就要买东西来看你们,怎么样,外孙女没白疼吧!”
她妈拍了她一巴掌:“孩子好不容易赚的钱,买这么多东西干嘛,你当妈的也不知道拦着点!”
她又跟宝珠说:“姥姥姥爷都好着呢,不缺吃不缺穿,你赚的钱自己攒着,别乱花,知道吗?”
宝珠的姥爷说道:“就是,听你姥姥的。你姥姥吃的盐比你妈吃的米都多。”
这其实是真的!整个并州都不产大米!他们一辈子吃大米的次数少的可怜。张文娟女士就是刚生完孩子的时候,姥姥姥爷弄来一些大米熬粥给她喝。还真不如姥姥吃的盐多。
大舅很直白:“咱们这一辈子,吃的米都不如自己吃的盐多。”
大舅妈:“宝珠出息了,知道孝敬姥姥姥爷,真是个好孩子。”
姥姥和张文娟都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二舅已经脱离农村,进城了,一两个月回来一次,这会儿不在家。
张文娟嫁人以后,除了刚开始,让娘家帮衬了一点,后来都是遵守了外嫁女的本分,没从娘家捞好处。至于爹妈心疼她,偶尔给点好吃的,那是情分。而且,她也心疼爹娘,大家有来有往。
张女士是个明白人,知道关系该怎么处。她两个哥哥都娶了媳妇儿,有了自己的孩子,人家有小家要顾。就像她自己,也有小家要顾着的。
大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互相帮衬,互相成就。但不会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她大嫂这个人有点小心思,但是不多。正常交往没问题。
上泗这儿有句老话儿,叫“臭姑父烂妗子(舅妈)”,姑父和舅妈属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不要对他们抱什么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时间过的很快,距离方明月受伤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宝珠都放寒假了。
一切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看来田小娥被那扇会弹人的门吓得不轻。
方明月去县医院复查,没有倒霉符加持,她恢复的还不错,裂骨早就长好了,断了的肌腱恢复的也还行。就是腿不能使力,慢慢走还是没问题的。
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她也没工夫去跟新来的知青打交道,这辈子,她和许山川是一点交集都没有。
方学礼也做好了搞事情的准备。他用土炸药搓了个很大的炮仗。
准备去炸老宅的茅坑儿,还得挑有人的时候炸。
上泗的厕所都是露天的,据说是因为这样不臭。一个大坑,用石头垒墙围起来,坑边儿放两个木板垫脚。那个木板还不是很宽,有的垫的不稳,还晃荡呢。
很多小朋友小时候都不敢踩着木板上厕所,就担心会掉到茅坑里去。他们在旁边地上拉完,再用木锨铲到茅坑里去。
这样大的坑儿,就挺适合炸的。
大家睡觉之前都会先上个厕所,避免夜里起夜。
方学礼决定就那个时间去行动。
“你一定要小心啊。”张文娟郑重的叮嘱道。
语气和姿态那叫一个严肃,就好像方学礼不是去炸粪坑儿,而是去炸毁敌人的铁路和碉堡一样。
宝珠犹豫道:“万一跑的不及时,崩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方学礼:“不可能,院外有掩体。我躲在那儿往里扔,没问题。”
宝珠想了想,方家老宅的厕所在院子的西南角,墙外是一个柴火垛。的确是个天然掩体。
“爸,祝你马到成功!”
她也和张文娟一样,满脸郑重,眼含期待。
方学礼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今天要是不炸了老宅的茅坑儿,他都没脸回来!
冬天天黑的早,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方学礼穿了一身黑衣服,和夜色融为一体。
凛冽的小风刮在脸上,小刀子一样。
他钻进柴火垛和墙根之间的缝隙,给柴火垛掏了个洞,自己在洞里一坐,又挡风又保暖。
然后仔细听着院里的动静和说话声,听到田婆子陪着方明月一起进了厕所。
虽然方明月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田婆子还是有点不放心,上厕所得蹲下站起,她得扶着点。万一腿不吃劲,不小心掉茅坑里怎么办?
这倒正好方便方学礼一网打尽。
她们进去以后,他又等了一分钟,才点燃那个巨大的炮仗扔了进去。
嘭!
扑通——
“啊——”
刹时间,小小的厕所就乱了起来。
方学礼趁机跑走了。他特意往相反的方向走,从村子外围绕了个圈才回到家。避免和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人照面。
冬天的粪坑儿,上面已经冻上了。干硬的粪点子和粪球砸在人的脸上、身上、屁股上,很疼!
方明月的脸甚至被粪水冻成的冰碴子给划破了。
爆炸的动静让木板晃动的厉害,在加上方明月在惊慌之中试图躲避粪点子的袭击,她直接掉到粪坑里去了。
不是脚踩进去,是整个人都进去了。万幸这坑儿不是很深。
田小娥:“啊啊——咳咳咳——呕——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啊,明月掉茅坑儿里啦。”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
也把刚才听到响声走出家门到处寻摸着看热闹的邻居给喊退了。
咳咳!方明月掉粪坑儿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虽然内心贼拉好奇,但是人家掉茅坑里这种事儿,还真不能围观,听听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