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毂滚滚离开,马蹄阵阵,古哈丽望着马背上的身影,沉思良久。
一个时辰后。
酒馆二楼,包厢内,乌白跪在地上请罪,古哈丽睨了他一眼,视线转向对面正在饮酒之人,惊诧道:“你没杀了他?”
“当然。”
她放下酒盏,颇有深意道:“我说了,有些事是杀人解决不了的,这般吃力不讨好之事,我非傻子,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古哈丽知道此人是在指桑骂槐,却又无话可说。
有时候,萧玉狠自己不能狠下心,若是心狠些,直接抛下伊娜和顾善回江宁去,再不管他们的死活,可自从昨晚知道伊娜是楼渊的妹妹后,她便心软了。
如今又冒出个古哈丽公主来,古哈丽的性格与楼渊更为相似。
来的路上,伊娜告诉她,古哈丽和楼渊虽是同一个父亲,却是不同的母亲所生,而伊娜才是楼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柔然与汉云朝交好后,双方便有了和亲的念头,铎多大可汗有意将伊娜公主嫁到汉云朝,汉云朝的陛下欲让太子娶之,可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达成契约。
近来和亲的势头愈盛,伊娜便与顾善逃出柔然,铎多可汗知晓此事十分震怒,命所有人隐瞒公主出逃之事,暗中派人四处寻找公主。
而古哈丽,则是铎多可汗另一个女儿,母亲是可汗身边的婢女,铎多醉酒后宠幸了她才生下了古哈丽,古哈丽生得美丽,有勇有谋不输大漠男儿,然,始终不得铎多正眼相待。
同样的话,伊娜也说过自己,铎多可汗不喜欢他们的母亲,所以对楼渊冷眼相待,而他选择伊娜作为和亲公主,不过是因为伊娜听话,可任他随意摆布。
伊娜从小到大都非常的乖巧听话,这是唯一一次忤逆铎多可汗,她说:“我不后悔,顾善对我很好,他理解我的痛苦。”
经过一番梳理,她大致知道两姐妹的恩怨由何而起。
“古哈丽公主,你想作为和亲公主嫁到中原,可铎多可汗却选择了伊娜公主,伊娜性格懦弱好掌控,而你,使铎多可汗生了畏惧。”
她想起一些往事来,眼里多了一丝感伤。
“我曾听说过,柔然有一位公主,幼时便敢徒手与虎狼搏斗,不仅如此,这位公主还十分的聪慧,智勇双全,千里奔骑救人的事迹,更是传为佳话。”
十岁那年,她正在练习射箭,却总是脱靶,父亲便与她说起柔然公主的事,她不高兴,下定决心要比过这位公主,于是便没日没夜地练习。
如今古哈丽就在她眼前,却已物是人非。
听了她的话,古哈丽倍感凄凉地握紧了酒杯,所有藏在心里的愁绪,随着一杯杯的酒,渐渐发酵。
“聪慧有什么用?智勇双全有什么用?我那么努力,不过是想让父汗多看我一眼,可在他心里,时刻都在提防我,更恨不得杀了我。”
萧玉说:“因为你比你几位兄长都要聪慧过人,铎多可汗心生忌惮,所以才四处打压你。”
古哈丽点头,面带苦涩。
“是,只可惜我不是男儿身。”
“所以,你争不过你的王兄,便来与伊娜相争,你以为,只要伊娜死了,铎多可汗就会将你选为和亲公主,那你可知,东宫已有太子妃,亦有良娣,太子与太子妃情感深厚只有彼此,吴良娣的处境并不好,届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呵。”
古哈丽不屑冷嗤:“东宫的妃子,有何好做。”
闻言,萧玉不由挑眉,玩笑似地试探:“莫非,你想做陛下的女人?”
“有何不可?”
古哈丽扬了扬杯,抬袖,一饮而尽。
房中沉寂良久,古哈丽冷静下来,打量萧玉的神情,以为她要嘲笑自己自不量力时,却见她展颜开怀道:“公主果然不一般,在下十分钦佩。”
不知是夸还是贬,古哈丽没有回话。
萧玉敬了她一杯,而后撑着桌子,倾身,黑眸浓郁地开口言道:“不如.公主与我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萧玉放低了声音,一旁的乌白什么也听不清,只见公主脸色一变,十分错愕地抬起头。
“你说什么?”
萧玉坐了回去,慢斯条理地为自己倒酒,问:“怎么,公主不敢?”
古哈丽疑惑地盯着她,质问:“你究竟是谁?”
她莞尔一笑:“一介无名小卒罢了,公主若是同意与在下交易,点点头即可。”
古哈丽没有回答,大抵是犹豫了。
饮尽杯中酒,她倏然起身,恢复不羁模样,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抬脚往门口走。
古哈丽叫住她:“等等。”
“公主还有何事?”她漫不经心回头,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古哈丽谨慎地商量道:“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两日后,我给你答复。”
她平静地拒绝:“今日酉时我便会离开,可能无法等待公主的答复,实在不好意思。”
“好!”
古哈丽似是下定了决心:“酉时前,我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