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在皇帝的耳边说道:“回皇爷,除了那些金银财宝之外,周府之中还查抄出来一些舞姬,锦衣卫这边不知道如何处理。”
“内臣暂时安排在了皇城外的一个院落之中,其中那个叫陈圆圆的就在殿外,是否……”
他可是记得皇帝和周奎提过其中的一个舞姬,作为内臣哪里不明白该怎么做。
舞姬不属于家眷之列,说起来,其实和金银财宝、古玩字画、家具、瓷器并列。
朱常淦将手中的奏疏放下,眼睛炯炯有神道:“哦,既然已经到了殿外,外面多蚊虫,何不让人进来?”
“是,皇爷!”
随着一个丽人入殿,朱常淦一下子看呆了,“世间竟然有如此美貌者?”
身姿如柳影摇曳,一袭纱裙轻拂流云,她的美不同于常人所见的美。
淡秀天然,却带着几分娴静,娴静之中多了几分妖娆,妖娆之中却又带着几丝妩媚。
慧心纨质,更有一种动人心弦的神韵。
单单站在那里,就如一朵娇艳之花,绽放如月夜的明珠。
朱常淦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王承恩,将她……承华殿隔壁是不是还有空房?”
“回皇爷,还有两间空房。”
朱常淦起身就准备一同前往东宫承华殿,刚走到一半,突然身形猛地一歪,所幸被王承恩给扶住,“皇爷,你这是……快叫御医。”
话音刚落,却见皇帝睁开眼睛,“王承恩,这是在哪儿?”
戌时到了,崇祯回来了。
“叫什么御医啊,朕没事儿,你看……”崇祯跳了几下,示意自己身体好的很,他愉快的的笑道,“走,随朕去皇后那里一趟。”
崇祯愉快的笑着,脸就像绽放的秋菊,笑意写满整张脸。
他的情绪还没有从襄王府那边出来,整个人都散发着欢快的涟漪。
崇祯扭身已经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走了两步,豁然发现王承恩竟然没有动,不由拧眉,“王承恩,走啊?!”
王承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皇……皇爷,您是不是又忘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不用说,皇帝这是又犯病了,而且这一次犯的似乎又与之前有所不同了。
本来情绪挺正常的,突然就变的兴高采烈,唯一和之前相同的就是忘记了白天自己做过的事情。
“皇爷,您先别慌着去坤宁宫,我想和您说一下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崇祯目光如电的审视着王承恩,“哦?朕还没有问,你倒是先行想说了?也好,仔细与朕说来。”
“是,皇爷……”
等王承恩将今天的事情讲完,崇祯的表情已经彻底凝固在了那里,活像呆头鹅一样,脑门感觉被接二连三的轰了好几道雷。
炸的外焦里嫩。
“他把嘉定伯给杀了?”崇祯剧烈的咳嗽道:“他怎么敢?那是国丈,那是朕的岳丈……”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崇祯才明白为什么王承恩听说自己要去坤宁宫,眼神会那么的奇怪,今日自己将皇后的父、兄全给杀了,这时候兴高采烈的过去,算怎么回事儿?
而且不仅嘉定伯家被抄了,田宏遇的家也被抄了,袁贵妃家里没有参与此事倒是躲过了一劫。
“……”崇祯愣了半晌,才猛地起身,“回乾清宫,朕今夜哪儿也不去了。”
一边走,一边气急骂道:“就不能和朕商量一下?”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朝着坤宁宫的方向道:“老国亲?朕的老国亲竟然通敌卖国?你怨不得朕,大明的江山都成什么样子了?还不是他们这些蛀虫给霍霍的?……”
王承恩让小太监将陈圆圆先给安置在承华殿边上,自己则在皇帝后面小跑着跟上。
对于崇祯嘴里的话,却是没有记在心上,反而越加的认定:皇爷这病,果然又反复了。
……
辽东边关。
称帝不满三年的皇太极派十四弟睿亲王多尔衮为帅,领左右两翼两路人马欲从长城毁边墙再次入关。
相比前三次入关之战,这次规模更大,皇太极虽然没有领兵亲征,却派出了豪华阵容。
皇弟多尔衮以奉命大将军挂帅,长子豪格、皇兄阿巴泰为副帅组成左翼军团。
侄儿贝勒岳托为扬威大将军、另一个侄子杜度担任副将组成右翼兵团。
而皇太极自己则亲提人马前出到宁锦防线以牵制关外明军。
官道上,马蹄轰鸣。
“所有人避让,八百里加急,满清岳托和多尔衮率大军从长城毁边墙入关……”
骑马送信的正是大明朝的特种部队,
辽东夜不收。
这支在女真造反之后才被朝廷重视的部队。
《神宗实录》中说:辽东夜不收“其役最苦,凡遇虏入,多不得生”。
每当蛮族入侵,夜不收就得去刺探军情、充当间谍,但这种卧底十分危险,很多夜不收都无法全身而退。
他们挣着卖白菜的钱,干着不要命的活儿。
高危职业,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
再加上如果夜不收刺探的军情不对,贻误战机,甚至将大军置于险地,那就得“登时斩”,管理他的长官还负连带责任。
以致于‘夜不收’质量不断下降,积极性缺失,经常导致情报失真。
崇祯年间,这支部队的战力更是被削弱到了极致。
以这次军情为例,皇太极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他们还在刺探情报,猛然惊觉还有另外两路大军已经抵达了墙子岭和青山关毁边墙,才连忙派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汇报。
“狗娘养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密云总督吴阿衡气的直骂娘,因为墙子岭和青山关毁边墙正是他的防区。
这位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算得上万历皇帝留给子孙的最后一笔遗产之一。
同年的进士科,还录取了袁崇焕、孙传庭等著名人物。
但此刻吴阿衡骂再多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仓促间组织大军准备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