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之大地,回响在世界灭亡后被遗忘的歌声。
永恒之物从未存在,
有形之物终会泯灭。
这是连孕育了一切的母星,也无法脱离的因果。
星球最终灭亡,仅存的生命,也在大战之后渐渐消亡至无。
被灰暗白浊的云所覆盖的龟裂荒野连绵直至视野的尽头,寒冷刺骨的毒气密布。
弥漫着宇宙尘埃的地表,没有任何的活物,所遗留的仅是无尽的废墟与残骸。
时间、历史,在死去的母星上已如熄灭的心律图般只剩下无意义的平直嗡鸣。
这就是,世界最终的落幕。
而穿过世界的壁垒,直到那遥远的、已经失去了钥匙的英灵之座上。
再也没有“书”被送回过手边,也没有被“世界”呼唤。
不知星霜几期,也许是千万年,也许只是一息之间。
知道他的人已经全部死绝,男人沦为被遗忘的传说。
他依然在囚笼中静止着等待着。直到某一天,又或者是某一瞬来临了。
本该凝结的时间奇迹般地又开始跃动了,那道本不存在却又确实存在着的屏障开始破碎——约束的法则在崩溃。
裂隙渐渐扩大,其中涌出的…是各个时代的,早已被人忘记的英雄。
而最终,他,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你吗,我的朋友,”黄金的王笑着,试探地唤道。
“是,吾友。”光明中,身穿着洁白细麻衣的少年也回以微笑。
那真诚平和的笑容,似是在漫长的时光中阔别已久了,可熟悉的就像是前一刻。
在身为人而活的时间结束之后,他们的命运在无限平行之中也有过虚妄的交汇。
却也只是如他人的口述般没有实感,而此时此刻...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虚幻的记录吗?还是有血有肉的现实存在?
男人有一刹的迟疑,因为这简直是无法相信的事。
但难以抑制的狂喜与焦虑,如澎湃的潮水般冲击鼓动着他的心脏,令他不可控制地伸出了颤抖的手,想要触碰眼前的人。
是的,想要确认,在头破血流的挣扎、疯狂地追挽以及永恒地等待之后,也该是揭晓答案的时刻了——是虚妄的长梦,还是至真的实境。
算了,怎样都好,在仅有一次的生命之中,虚幻也好,真实也罢,只有切实铭刻在心脏上的感情是无法抹去的。
这样想着,男人合上了眼,感到无与伦比的激动与压迫在胸腔里沸腾,他现在将做的,将是过往建立起的那些武勋与伟绩都比不上的事,这是他唯一渴求的奇迹。
决然地抚上了那人的脸颊,他所感受到的,是肌肤温润细腻的触觉,和滴落在手背的滚烫液体,还有脸颊传来的温热。
男人睁开了眼,看者少年湿润的琥珀色眸子,以及他那抚上自己脸颊的柔软的手掌,自嘲地摇了摇头。如红玉的双眸,正视起面前的人来。
“好久不见,”白衣的少年呢喃着,无比确信地唤道:“吾友吉尔伽美什。”
原来他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的确,很久不见。”就像为人而活时那样,英雄王将他的朋友拥入怀抱,“吾友恩奇都。”
随着他低沉的耳语,交叠相叩的锁链发出清脆的鸣动。那道隔阂着他们的屏风,确实如玻璃般破碎了。
结果,答案并不在男人曾设想过的两面选项中——这种真切,已经超越了梦或现实的定义。
这就是作为被阿克夏铭记的星球遗留下来的思念、以这种姿态所存在的两人,最终所迎来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