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郡。
郡守府中。
“这些没用的东西!没想到都惦记到老子头上了。”
贺强气恼地拍着桌子,将手中的毛笔折断。
“已经把人都散出去了,知道这个消息的不多,应该很快便有结果。”
能让贺强如此气愤的原因便是,送给州府大人的生辰礼被人劫了。
还是在柳南郡外被人劫了!
一份生辰礼便是十万两白银,如今州府生辰将近,他到哪里再去凑这么多银子。
为了不惹人注意,此次押送之人都是有些武道底子的,甚至还伪装成卖枣的普通商贩。
行的是山路,就这还被人劫了,怎么不让他生气。
“这一来一返,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消息是今早传回的,除去来回报信时间,已经过去四天左右。
“应该没有走远,十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
施蒋门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卦盘,里面指针缓缓跳动,始终没有停下。
他嘴角渗出血来,用袖子擦了去。
年少时,从位阴阳家先生学了点道法,窥探之术虽巧,但每次使用都会折损阳寿。
血雾滴在卦盘之上,却迟迟没有显示出凶吉信息。
儒家修正气,道家习天元,佛教炼金佛,唯独着阴阳家学得尽是参破窥探之道,有损阴德的术法。
传言曾有位九境的阴阳师,以血肉窥探天道,最终双目失明,余生也闭口不说,自囚于山府中。
卦相不明,要么是所问之事颇大,要么是对方遮蔽天机,施蒋门悻悻然收起,又开口问道:
“前些日子派出去暗杀的人回来?过了这么多天,早应该回来复命。”
“急啥,师爷。那强丧怎么说也个练家子,去杀一个白脸蛋不是有手就行?”
“再说,那干完事,说不得跑到哪个妓女床上去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听着他这种解释,施蒋门眉头紧锁。
这种杀人事他们不是第一次干,但不知为什么这次他心中却隐约有所不安。
以强丧的身手断然是不可能解决不了一个二十多的少年,就算真有意外,逃也不会是问题,这样倒显得担心有点多余。
多日前他曾卜过一卦,按卦象而言,那人并非皇室中人,甚至也不算朝贵子嗣。
真正让他动了杀心的,还是那块宫里的腰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人死就死了,查下来也是死在山匪手中,背锅的也不是施蒋门。
等拿到腰牌,此番州府不是任我进出如鱼入水般,至于贺强这货…。
施蒋门心中冷笑,出了府门。
他坐在马车之上,揉着眉心,连日来数次占卜,也损耗其不少元气。
入了府,一仆人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老爷,今早有人上门送了一封信来。”
拆开信件,施蒋门脸色一惊,连忙问道:“送信之人,可有真的骑着枣红马?”
“不曾。”
听到这消息,他倒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又往郡守府赶去。
信是劫取生辰里的贼人写得。
约他们二人明日午时,郊外破庙一见。
若有旁人同行,便再也见不着这十万两银子。
......
夏涵拖着尸体,丢进挖好的土坑里面。
土坑本来不大,但由于死人越来越多,她决定给它扩展下。
“这两人,怎么一点信用没有?”
“就算来,能不能一次性来,分好几批来,我埋尸体也累得很。”
那生辰礼是夏涵劫的,那封见面信也是她送的。
说起来倒要感谢那晚的刺客,否则她也不会知道如此详细的运输路线。
看着坑里这些脸上刀疤众多的汉子,夏涵也不由泛起了嘀咕。
原本以为只是官匪勾结,但看着这前仆后继的匪患,这交情恐怕比她想得还要深。
打了个哈欠,又瞥了眼枣红马。
红鹰鼻响一哼,后蹄子将坑边的土蹬在尸体上。
夏涵身后便是十万两纹银,自她劫了生辰礼的那一刻起,双方便是不死不休之际。
但这里毕竟是柳南郡,若要杀人,也得出了城才能杀。
阳光照进破庙,贺强踏进门,便看见一个大坑,里面埋着的便是昨夜派来试探的人。
破旧的佛像旁摆着无数银锭,贺强有些心动,便要去取走生辰礼,但却被施蒋门拉住衣袖。
从两人进门以来,除了一地尸体和银子,并没有看见约见的人。
他眉间疑惑正盛,佛像后有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
夏涵从佛像后缓缓走出。
见到夏涵两人都愣在原地,谁也没有想到是抢走生辰礼的竟然会是这个少年。
施蒋门后退一步,若在此见到她,那日派出的刺客多半凶多吉少。
而且能让聚气初期的武夫也逃跑的机会都没有,难道他实力比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
越是这般想着,施蒋门额头渗出汗珠,后背内衬也湿透,手里按着卦盘,已经准备随时开溜。
“这银子是你劫得?”
贺强瞧见这张秀脸,那日在监牢中受的委屈,喷涌而出。
铁刀在地板上拖着,发出阵阵声响。
夏涵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打量。
那浑厚的铁刀擦过夏涵的耳垂,她身子一侧,余威还是震碎肩上的寸缕衣物。
早在前些日子,她便感觉到贺强的奇怪。
今日一看,修为恐怕在聚气初期巅峰。
她可没听说过,一个文官什么时候也会有这种手段。
在两人动手之际,施蒋门便趁着没有注意,悄然离开。
破庙之中,如今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看着夏涵身上金光斑驳,贺强一愣。
佛家子弟?
紧接着看着浩然气盘旋在周遭,他瞳孔一紧,刀柄握得更紧。
儒家弟子?
他突然升起一抹退意,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并不是只会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但是这浑厚的元气凝聚,便知道不是依靠药物提升的境界。
贺强瞧着他手中的金锤,原本急躁的性子也静了几分。
少年不好对付,但他又岂是好欺负的?
夏涵并没有顾忌太多,一股脑将所有手段掏出。
隐匿已久的浩然气也不藏着,这间破庙今日只能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对方还是只猛禽。
夏涵将手中金锤一甩而出,锤子和铁刀相碰,发出阵阵嗡鸣。
别看只是简单的一锤,她在翠玉屏中可是练习过千万遍。
包裹着天元和浩然气的锤身,在碰到铁刀的一瞬间,空气中便出现音爆。
谁能想到如此精致的小锤,竟然也有如此大的威力。
贺强面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握着刀的手却微微发颤,就连刀身也出现了细小碎纹。
如果说刚才他对这个年轻人只是惊叹的话,那刚才那一锤,足够让他感觉到其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