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仓促,操办中式婚礼显是来不及了,便采用现今流行的西式婚礼。
不过谢洛白和溪草都不是基督教徒,去教堂装模作样互说我愿意,显得又是滑稽又是可笑。谢洛白于是自己设计婚礼步骤,打算先穿中式衫袍在沈家行过旧礼再换了婚纱礼服拍照,最后按照雍州风俗,开着小汽车绕城一圈,到六国饭店宴请宾客。
事情太多,时间又不够,纵然有很多人操持,很多事情还是要亲力亲为。
是以,谢洛白刚把溪草从火车站捞回来,就再顾不上管她,自己脚不沾地投入到婚礼准备的诸多事宜中。
溪草乐得清静,她对这场婚礼没有期待,无形中成为了最不在状态的闲人。
然刚推开房间门,看到被送到别馆的大红喜袍和婚纱,溪草还是有些晃不过神来。
“这些东西,二爷在去西北前就差人准备了。还有一些备选,比如在法兰西也定了婚纱,不过时间紧迫,法兰西方面的还没有寄过来。”
何湛很是激动地道。
客厅中站着两个一西打扮的中年妇人,乃是两家制衣店的裁缝,特来伺候溪草试穿礼服婚纱,连夜改动。
溪草只得一一试了衣服,才结束这边,督军府的听差带来一个老嬷嬷,表示要和溪草交代婚礼诸事。
本来只是做戏,何必那么较真?溪草真想找个理由敷衍过去,不想看到来人,组织好的挪塞借口霎时变成了惊喜。
“金嬷嬷。怎么是您?”
金嬷嬷乃是陆太爷为溪草请的三位先生之一,从前在燕京府宅门中做事,年轻时还在宫里侍候过。在溪草被陆铮强逼淮城出嫁,也是金嬷嬷出手,暗中为她行了很多方便,也是在那时候,她对溪草坦言曾经受过谢洛白的恩惠。
可自从溪草被谢洛白救了,金嬷嬷便失了行踪,他们回到雍州也没有再见到她,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出现。
金嬷嬷一板一眼向溪草行了一个旧礼,再抬眼时,肃然的脸上已全是笑意。
“沈小姐,老身乃沈督军请来为您讲解婚礼规矩的,今后兴许还会在府上照料少夫人,还请少夫人多多关照。”
她只字不提陆府过往,可双目中善意遮掩不住。
溪草当即明了这大抵也是谢洛白的安排,心中一瞬有些复杂。
是怕她将来在督军府孤军奋战应付不开,又给她找来了帮手?不得不说,活阎王在某些方面不近人情,可对待下属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沈家是旧式簪缨世家,谢洛白作为沈家长子,又是督军府第一桩喜事,如此草率沈督军很是遗憾,于是在规矩上严苛得近乎吹毛求疵。
饶是溪草从小被王府的教养嬷嬷教导过,也算耳熏目染自有基础。可和金嬷嬷演习婚礼规矩的过程中,还是有些筋疲力尽。
如此过了一天一夜,很快到第二天傍晚,别馆门外一串小汽车汽鸣声响起,何湛敲门来报。
“少夫人,督军府派车来接您了。”
沈家作为溪草的“娘家”,督军府在一日之内布置出一间闺房,给溪草出阁之用。溪草在出嫁前日,是要搬过去住的。
这些金嬷嬷早已知会过她。
在谢家帮佣的秦婶和金嬷嬷一起把溪草的行李取出来,放到小汽车里。溪草才跨进小汽车,尤要关门,车门却在一瞬间被人扣住了。
溪草愕然地抬起脸,双眸中映出谢洛白风尘仆仆中却依旧神采飞扬的脸。
“溪草,我让小四带一队兵和你一起过去,老太婆和沈慕贞若是为难你,你尽管随意,不用给二爷面子。”
饶是知道谢洛白别有用心,溪草还是心中一跳。再看他胸口剧烈起伏,额上汗珠密布,显是行色匆匆,溪草目光一柔。
“你气喘吁吁赶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谢洛白擦了一把汗,俯低了身子。
“最主要是想你了。”
闻言,金嬷嬷和秦婶低声笑出来,督军府的大兵则是看呆了眼,只有何湛、小四见惯不惯,依旧站得笔挺。
溪草脸颊一瞬通红,有些不自然地别过眼。
谢洛白忍不住想抱住她一亲芳泽,可看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溪草又面皮薄,最终还是决定先放过她。
他揉揉溪草的头发
“明天二爷大早就来接你。”
短短的两句话,到显出情意绵绵的味道,小汽车驶动,金嬷嬷由衷感叹。
“谢司令和少夫人感情真好。”
溪草红着脸,好半天都没有吭声。
不过谢洛白的担心是多余的。
沈督军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当天夜里,溪草既没有见到阴阳怪气的沈夫人,也没有碰到刻板顽固的沈老太太。
小汽车从督军府大门径直往内,最后停在西南角一座小洋楼外。
有佣人为溪草拉开车门,把她领进一楼的客厅,沈督军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溪草,这座小楼便是你和洛白的住处,二楼最东边是你的房间,明天你便从那里出阁,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吩咐下人。”
溪草谢过沈督军,沈督军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溪草,你和洛白的婚事,便是我不知晓你身份时,我都是支持的,否则,我当时也不会认你作女儿。”
沈督军故意提及陆家为溪草在明月楼摆宴,他不请自到,还高调认女的一幕。
现下理清彼此关系,自然明了他实乃想通过自己,修复和谢夫人母子的关系只可惜那时候众人不明所以,纷纷以为年过半百的沈督军看中了溪草,要纳其为小。
想起这些啼笑皆非的误会,溪草唇角勾起。
“沈督军为二爷做的一切,二爷都铭记在心,否则也不会只身北上救您,至于谢夫人那边……我现下身份尴尬,恐怕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