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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草这边既放出话来,就亲自带着郑金花走了一趟冯家。
冯家人自然殷勤款待,忙里忙外备了十多道上等茶点,让女佣们依次端出来,溪草摆手笑道。
“旅长和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否则我们倒成了来添麻烦了,还是快给四小姐看病要紧。”
此前的事情,冯寂不识好歹,辜负了谢洛白的美意,冯家人都有些心虚,见她毫不介怀的样子,心中大石算是落了地,忙替溪草和郑金花带路。
冯家两个小姐的房间就在二楼两隔壁,冯黛媛恹恹地躺在床上,女佣正端着一碗牛奶米粥喂她,才喝了两口,她就犯恶心,摇头拒绝再吃。
她身形本就偏瘦,这几日饮食不进,越发瘦得脱了形,双颊都有些下陷之势,郑金花替她把脉的时候,那手腕伸出来,更是枯瘦如柴,令溪草看得触目惊心。
不禁感叹这些小女孩子,也太悲春伤秋了,不过是感情上受些挫折,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相比之下,她倒成了铁打的心肠。
郑金花给冯黛媛把了脉,又看了舌苔,问过她感觉,一言不发地起身出屋。
冯家人紧张,一呼拉地跟出来追问。
“郑神医,黛媛这病能治好吗?”
郑金花沉吟道。
“我们中医常讲愁忧者,气闭塞而不行,情志不舒、气机郁滞,会导致人体气机失调,常规治法,都是用些理气养肝的药,辅以补品调养,我空担着御医的名头,也只比别的大夫多一门本事,便是通过针灸替病人疏通经络,效果会好一些,可也只能保证四小姐身体好转起来,至于这心里头的病,那是没有办法的。”
冯家人一听,不由心灰了一半,莫非这百灵鸟一样生动活泼的冯黛媛,今后只能这样长久忧郁下去?
可是只要冯黛媛身子能先好起来,他们已经十分感激了,郑金花开了药方,又和冯家约定好每天下午三点过来给冯黛媛施针,冯家人忙着道谢,又将备好的礼物奉上,谁知溪草执意不肯收,语气甚至有几分抱歉。
“我在夫人面前夸下海口,却没想到抑郁这么难治,倒让旅长和夫人失望了,我回去再留意打听着,大家一起想办法。”
冯家人很是感动,一路将溪草送上车,冯寂转身就埋怨妻子。
“你此前还说司令夫人如何凶霸,我看就是胡说,这分明是个温柔热心肠的女孩,我看未必就容不下我们的女儿!”
冯夫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丈夫,气不打一出来。
“你怎么还打那糊涂主意?难道忘了黛媛这病是为谁起的,她都这样了,你还要火上浇油,难道想逼死女儿不成?”
“我什么时候说黛媛了?你忘了黛滢还没着落呢!”
冯夫人简直无话可说。
“那也不对司令夫人这么帮助我们家,你却老想着往司令身边塞女儿,你这是恩将仇报,自己想想厚道吗?”
冯寂本问住了,咕哝道。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行了,这件事以后都不提了,还是想办法给黛媛治病要紧!”
话说溪草没想到冯黛媛的情况,连郑金花都无计可施,她本来以为这又不是什么绝症,以郑金花的医术,多半是有把握的,于是上车后她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冯四小姐的病,真的这么凶险,连你都没有办法?”
郑金花叹道。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些心理方面的毛病,本来就不是中医擅长的,我没有把握,但可以给格格推荐个人,我觉得他或许能行”
不等她说出答案,溪草眉心就微微一蹙,反问。
“亚历克斯?”
郑金花笑道。
“格格英明,那天在鸳鸯厦,我和他讨论了一番,发现这个人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许多见识都在我之上,对这些心理病也很有研究,他又是医学博士,可以试试看的。”
溪草低头不语。
经过郑金花查探发现,谢信周那边安排的六个保姆,的确有问题,除了监视他们一举一动的四个人外,另外两人主子却是施家。
难怪此前施莹能得到虞园里头的消息。
谢洛白刚从德国回来
的时候,参谋长施华贵,就是那个带头质疑他,给他暗下绊子的人,后来谢洛白发起狠创下一番功绩,那些老将们的气焰就下去了,可如今,他在军中也和谢洛白有些不对付。
那两个施家安排的保姆,放在长缨和长安身边,当然是隐患。
这些事,是郑金花调查了好几天才发现的,亚历克斯只是一个偶尔来访的家庭医生,却先于他们察觉不对,还主动开口提点她,这说明什么?
这个人,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来接触她的。
偏偏人家的履历干净清白,没有一点破绽,最危险的,不是明刀明n杀过来,而是一片平坦的道路上,暗藏着的深渊,一脚踩下去,就掉进了陷阱。
可躲不是办法,不如主动迎上去探探路。
打定主意,溪草点头。
“好,查一下他的住址,我亲自上门去请他。”
毕竟要拜访的是个年轻男医生,溪草决定先和谢洛白说一声,算是夫妻间的信任和坦白,没想到谢洛白还挺爽快。
“去吧!何湛和小四,你选一个带着,那洋鬼子若真不怀好意,当场就毙了他。”
活阎王以前可是个醋缸子,但凡她多对旁的男人笑一笑,他都巴不得将人家大卸块,如今这么大方,自然是笃定了彼此情比金坚,那些猜忌和妒嫉就都烟消云散了。
他不吃醋,溪草反而故意开玩笑道。
“那中英混血的医生,倒很有意思,模样既有异域风情,言行举止又充满华夏风度,中西合璧,颇有点魅力呢!”
谢洛白闻言一愣,随即笑容里添了丝暧昧,伸手将她揽过来按在腿上坐着。
“怎么?嫌我近日事忙,冷落你了吗?今晚喂饱你好不好?”
听了如此无耻露骨的话,溪草瞬间面红耳赤,后悔不该和他调笑,立刻羞恼地推他,可谢洛白呼吸早已急促起来,哪里还来得及,溪草被他旋身一抱,锦账徐徐落下。
她像一叶大海中的孤舟,被一巨浪抛来抛去,身心都击得涣散,只能紧紧抱住谢洛白的脖子,从唇齿间挤出模糊断续的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