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多布的野心后,七阿哥失眠三天,终于忍不住,去找海枫摊牌。
办完小格格的满月礼,所有人第二天就集体回了紫禁城。翊坤宫他是常去的,熟门熟路,赛纶嬷嬷上的茶水招待。
“对不住七爷了,宜妃娘娘和佟妃娘娘都在里面,正说话呢。七爷稍等等。”
赛纶嬷嬷随着年龄渐长,格外爱看这些花好月圆的喜事,跟七阿哥说话时,不免露出些口风。
“公主都打点妥当了,奴才对的单子。舒泰只要跟着去了公主府,忙过头一段,就能放出去。七爷怎么这样心急,直接找上门。刚才,差点和舒泰撞上。”
七阿哥越听,越察觉出不对。
他既然没有答应多布去争储,那舒泰最多就是不嫁,等着他投靠过去再定而已。可赛纶嬷嬷的意思,不就是说,已经定下要给他吗?
茶喝到一半,宜妃和佟妃一前一后出来了。七阿哥上前请安,宜妃也是笑咪咪的样子,欲言又止,对着他点点头就出去了。
富察嬷嬷打起帘子,七阿哥低头进了海枫的屋子。
“四姐好。”
“来了?坐吧。”
阿香正烧熨斗,烫平几块绸布,所以屋里比外面热些,空气中还飘着白色的蒸汽,时有时无。海枫嘴里跟七阿哥说话,手上绣着个品蓝色银线荷包,手指在竹绷子上,翻飞不停。
“七弟你常来,我就不客气了。太子妃嫂嫂身体没大安,满月礼那天又累着了,我丢不开宫务。别的可以偷懒,这荷包是爷们儿在外头行走的脸面,我还是想自己动手。只能趁有空闲的时候,补上两针。”
七阿哥去给生母请安时,次次都能遇上她在做针线活儿补贴零花钱,对这种场面,不仅不觉得失礼,反而感到亲切。
“四姐只管忙,我也没多大的事。”
“那,我就先说我的牵挂。舒泰跟着我也没享到多少福,成日提心掉胆的。她跟阿香,在我心里,跟五妹妹不分上下。我出一万两银子,给她办嫁妆。你姐夫出五千。”
海枫眼睛只盯着布料上的经纬,耳朵等着七阿哥的回复,却迟迟收不到回音。她绣完一支线,抬头看时,才发现七阿哥紧咬着嘴唇,像是忍住眼泪的样子。
“你怎么了?”
“四姐,姐夫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还能怎么说?你既开口,她也愿意,那还犹豫什么。舒泰都是大姑娘了,早早办完,免得耽搁你俩呀。”
七阿哥满心要说储位的事,阿香又在,支支吾吾不敢言语。海枫接过新的针线,低头继续做活。
“你不必顾忌阿香。要是连她都背叛我,那我在这世上,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那,我就直说了。四姐,姐夫问我,想不想当皇帝。”
“嗯,我知道,他第二天就递信进来了。我觉得,这主意挺好。”
这句话说完后,屋子里陷入长久的沉寂。绣花针穿过绸缎,极有规律地发出些小小的爆破音;熨斗烧开了,水在沸腾,咕嘟咕嘟,不安地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