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再怎么匆忙,内务府也把礼器都给弄齐了。尤其佟皇贵妃听说海枫要出宫礼佛,特意叫人把她的仪仗借出来,给海枫做面子,省得外头人小瞧了四格格去。安亲王福晋也丢下自家府里千头万绪,领着几个儿媳妇在庙里头等着。
海枫没想闹出这么大动静,好生不安。
“福晋怎么这样客气?本来就让您忙前忙后,怪难为情的。”
“格格快别说这话,既然老头子拿宗正这份俸禄,那就得老实给皇上办差。多早晚格格能想个辙,让他别干这活才好。六十多的人了,他一出门,全家上下都跟着提心吊胆的。可这话要是从我们嘴里出来,又好像偷懒不尽心一样。”
果然天底下没有多少白吃的午餐,海枫赶紧应下了。
太子怕那个郎中心怀不轨,要自己先去看看,让妹妹等着,喝两杯清茶。安亲王福晋还让上素斋,海枫心里有事,无论如何吃不下,福晋就陪着她说闲话。
“我哥哥索额图,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把女儿乌云珠,许给兵部尚书伊桑阿。年岁也差的太多,三十五岁呢!她才十四,伊桑阿都快五十了。还是去当填房,说出去不好听。嫂子想办法递信给我,求我好歹帮忙劝一劝。”
海枫记得安亲王也比福晋大二十多岁,是他第三个妻室。她心里不赞成差距这么大的老夫少妻,只是没想到福晋也反对这门婚事。
“福晋过得不也很好吗?难道伊桑阿这人不成?”
“格格这嘴啊,怎么这样准。谁说不是呢,嫂子也是急昏头,我去劝,也说不响嘴。当年我家王爷,除开年纪大,别的毛病一点没有,身子骨硬棒。伊桑阿都五十岁了,才有两个儿子傍身,他家妾室外室一概不生养。又不是养活不起孩子的人家。京中但凡心疼女儿的,都不愿意结亲。不然他都入阁拜相七八年了,深得圣心,怎么会续不上弦呢?”
虽然福晋顾及她年纪小,说的隐晦,但海枫听懂了。
索额图这是不甘心认输,要借女儿的婚事,走伊桑阿的门路复出。
至于女儿日后能不能有子嗣,进而在夫家站稳脚跟,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这事我在宫里放出风去,再设法打听一番,看汗阿玛和老祖宗怎么个主意。”
正好堪堪聊完这事,太子身边的人过来请,说是都打点好了。
因为她和太子要来,寺里紧急洒扫过,可海枫在路上仍旧能听见一些病人在痛苦地呻吟,察觉出青砖缝隙间留有血渍,可见这里收纳的患者,病得不轻。
安亲王和太子领着一个海枫不认识的老爷爷在门口说话,看见她来,那老爷爷规矩行了个跪安礼。
“格格吉祥。”
“起来吧。这位是?”
岳乐赶忙介绍。
“原来在太医院供职的吏目,叫乐显扬。如今自己出来立了个买卖,牌匾还是皇上赐的,同仁堂。这些天多亏他给帮着诊脉、开方子,医术靠得住,又熟悉宫里的事情,不会走漏风声。”
海枫听见“同仁堂”三个字,心生敬佩,叫阿香取个分量重些的荷包赏赐。
“临时起意要出来,没带体面的东西。回头这事办完了,论功行赏。”
乐显扬不卑不亢地受了荷包,举止有度,海枫不禁赞许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