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见李贵到来,没那闲工夫与人斗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视从一品的都督佥事如无物,扭头看向李贵:“事情安排得如何?”
“禀二公子,张显已快马赶回衙门,依卑职所料,毛百户与马指挥将很快带人赶来。王富与门达已先行去了咸宜坊。”
说到这里,李贵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只开了道缝隙的城门,知道这回二公子玩得太大,迟疑片刻,问道:“二公子,要不要派人知会王公公一声,也好有个准备?”
王林轻轻摆手,否决了李贵的再次提议。
叔父王振这时应在宫中伺候陛下,而当下抓紧时间调动人马方为上策。
若太阳落山前仍找不到许玉儿,他自会去求叔父出马,但到那时能救回许玉儿的希望已相当渺茫。
所以,赶紧回到咸宜坊才是最要紧的事。
站在几步远,李圭虽然未将话听得太清楚,身子却不由得一震,瘦脸涨得通红。
他能官居从一品,自然对朝局的了解比浪荡公子陈泾更深。
那锦衣校尉一口一个“二公子”,还提起王公公,两边连在一起,加之徐恭曾经无意中提起过,那眼前锦衣卫千户的另一重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当今天下,除了被陛下称为“先生”的司礼监掌印王振,其余还有几人能被称为王公公?
李圭干瘦的脸颊红一阵白一阵,他虽贵为从一品都督佥事,但怎么招也惹不起内廷中位高权重的王公公,而不怎么得势的泰宁候家却能碰上一碰。
瞧着身旁双手抱胸正笑嘻嘻的陈泾,李圭更是恶向胆边生,脱口便骂道:“陈泾!你竟敢欺瞒本都督?你还想不想升任指挥使?本都督以后见了泰宁候,定要好好与他说道说道!”
陈泾原本被李圭劈头盖脸呵斥了一顿,这时见李圭吃瘪,心里正暗暗解气,却未料到再次被李圭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刚才本欲向李圭说明王林的身份,却被粗暴打断。这时却听李圭责骂他有所欺瞒,心底的怒气顿时股股冒出来。
仗着出身勋贵家族,李圭哪怕再有怨气也不敢真将他怎么样,陈泾脖子一梗,粗着嗓门叫道:“李都督自个儿不问明缘由,倒责怪起卑职来?敢问卑职有何错处?”
被陈泾拿话顶撞,李圭喘了口粗气,心里也明白再说下去亦是徒增笑柄,强自压抑着满腔怒火。
“好好!本都督今天认栽!”
说完,又狠狠地扫了眼站在四周发愣的神武左卫兵丁,气急败坏地道:“好一个神武左卫,咱们走着瞧!”
向陈泾与神武左卫众兵丁发泄完怒火,李圭半个字也不敢提及王林,阴沉着脸返身离去。
李圭带来后军都督府兵卒见上官面对锦衣卫千户而如此吃瘪,皆惊得张口结舌,愣了半晌,方莫名其妙地跟着李圭离开了阜成门。
见那名年轻俊朗的锦衣卫千户还未出声,只麾下锦衣卫校尉说了几句,便将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吓退,神武左卫的兵丁们已打震惊中缓过神来,互相窃窃私语着,猜测王林到底是何身份。
眼瞅着李圭气呼呼地离去,陈泾冷笑两声,转头看向王林,如换脸般立时换上副谄媚的笑容,上前讨好道:“二公子,李圭仗着身为都督佥事,惯会欺上瞒下,本指挥早就瞧他不太顺眼,幸得今日有二公子替咱们出气,一举将那李圭吓得退走。哈哈!”
说罢,陈泾又笑容满面地看向麾下的兵丁,咳嗽了一声,大笑道:“弟兄们,刚才那李圭仗势欺人,可咱们有二公子撑腰,怕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