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断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生路啊。二锅子和何氏自然不乐意,在他们家,二锅子最大,其次是儿子清辉,然后是何氏,家里最重要的三个人没得吃,三个丫头片子倒是有饭吃?不行不行,女儿哪有儿子重要。于是,何氏往地上一躺,开始撒泼打滚,口中喊着:“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爹娘兄弟没得吃,倒是最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有饭吃?你们这哪里是做慈善,这是把我们一家人往死路上逼呢!大家快来看那,这就是这帮人伪善的真面目!”她整个人躺在地上,四肢使劲地扑腾,将地上的尘土都扬了起来,呛得看热闹的人捂着口鼻咳嗽不止。
刘润清将夏仲春往身后挡了挡,看着地上的妇人阵阵冷笑:“你少在这里撒泼打滚,说不发给你们,就不发给你们。你们也别想着把三个姑娘关在家里不让出来,我会找你们村的里正好好说道说道这事,看他会不会支持你们这么做。你们里正如果也觉得你们把女儿的口粮都给儿子吃是对的,那以后你们村所有的人都别想从这里领走一口粥。”
此言一出,跟二锅子一个村的村民顿时急眼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站出来,说:“刘少爷、少奶奶,二锅子是二锅子,我们是我们,您怎么能连坐呢?我们可没有欺负家中的妹妹或女儿。”
“就是就是,您可不能迁怒啊。”有人附和道,好不容易有饭吃了,却被一个不相干的人搅合了,他们如何甘心。
“那就要看你们怎么做了。”夏仲春并不想迁怒无辜之人,若是有可能,她肯定会亲自出面解决三姐妹的困境,可现在她实在没时间去管这些小事,只好将一件小事搞成大事,如此不用她盯着,就会有人出面解决。
二锅子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第一个开口的年轻人却明白了,他立即向刘润清和夏仲春拱手:“刘少爷、少奶奶,你们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夏仲春颔首:“那就拜托你了,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们。”然后与刘润清并肩而行离开了。
脑子不太好使的没看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那年轻人心中得意,卖着关子,不肯轻易告诉人。
二锅子夫妻没得了好,还打了一个碗,憋了一肚子气,可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动手打人了,只好小声警告道:“臭丫头片子,等回去之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三个姑娘一想到平日里爹娘的手段,吓得抱得更紧了,在一家三口身后瑟瑟缩缩不敢跟上去。香草被两个姐姐护在怀里,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边的一家三口,心中想,若我有机会,一定要从这个家逃出去。
刚才替她们说话的是同村的一个兄长,见三个姐妹这样,心中不落忍,见别人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她们身上,悄悄告诉她们:“你们别害怕,等我回去找里正大伯说说你们的事儿,明天你们就能跟着村里的大婶们一起过来。”
第二天,夏仲春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三姐妹跟着同村的大婶们站在领粥的队伍里,她欣慰地挨个摸她们的头,问了问她们的情况,心中捉摸着有没有合适她们的活干,能挣钱了,在家中的地位会稍微提升一些。
这一天,李梦和毕爱爱找到她,说:“今天来领粥的人越来越多,咱们筹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几天的,所以昨晚回去之后,跟我们的爹娘说了这事,他们同意再捐赠一些粮食出来。”
“那再好不过了。”夏仲春一脸喜气,“你们这是雪中送炭,我已经找了人,让工匠将大家的名字刻在石碑上,好让全城百姓记住你们的恩德。”
“什么恩德不恩德的。”李梦矜持地笑笑:“都是父老乡亲,能帮一把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的。”
人家客气,夏仲春却不能不做,很快就让人将这次捐赠钱粮的姑娘太太的姓氏刻在墓碑上,当然了,不能刻闺名,而是只刻上姓氏,比如说李梦,她的名字是“商会副会长李坚之长女”这类的。尽管如此,姑娘们都觉脸上有光,俱以名字被刻上石碑而自豪。
势已经造完,剩下的就是看各家的反应了。等赈灾的事情走上正轨,夏仲春就跟着白氏开始挨家挨户的游说,刘润清父子也没有闲着,两个女人去找后宅的太太小姐,他们就游说老爷少爷们,再加上李坚也跟着造势,并且带头捐赠,起了带头的作用,其他犹豫不决的人也终于下定决心,捐赠一些粮食。
这时候,就不拘是捐多捐少了,哪怕人家只肯捐一斗,他们得会面带感激的接着。
他们顺利了,就有人不顺利。张洛得了赵亦久的命令,一边出钱收买施粥的众人,一边找了一些地痞流氓在附件找事,今天拦着人不让人过来,明天把来领粥的百姓打一顿,还有谣言传出来,说他们用的粮食都是发芽生霉的,吃了会拉肚子的。更有人说,各家捐赠的粮食都被夏仲春掉了包。有人不知道夏仲春是什么人物,就有人跟他解释:“那位刘少奶奶在吴川县就是开粮庄的,前一阵他们粮庄的粮食吃坏了人,差点儿出了人命呢,现在你们吃的粮食,就是她粮庄里有问题的粮食,这哪里是为了父老乡亲们,明明是为了自己,想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还能得个善名,一举两得,精的很。”
这种就是蓄意诋毁了,有人信,有人就不信,无论他们信与不信,夏仲春都不在意,她现在最在意的是关于官府赈灾的事情。信已经送出去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现在京城是个什么情况,若是孙大人已经收到信,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就该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