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车马已备好,快换身衣服随奴婢入宫吧。”
黄锦迫切的说道。
“父王,徐阁老,黄公公。”
就在此刻,朱翊釴正好进入殿中,拱手道。
“奴婢见过大公子。”
黄锦见了少年,没有往日的矜持,又是一个跪拜,这是黄锦第一次朝少年行跪拜之礼。往日他见了这少年,都只是颔首,或者当做没有看到。
“大公子。”
文官终究是矜持的,徐阶做不到黄锦那般见人就拜,对这位裕王府大公子也仅是拱手道。
“黄公公快起。”
朱翊釴对徐阶颔首致意,随后脸上露出惶恐,急忙上前扶起这位在嘉靖朝的首席大珰。
“釴儿,你也换身衣服随为父入宫。”
裕王朱载坖没有多做解释,但他相信自己聪明的儿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父王。”
朱翊釴拱手道。
不多时,朱载坖和朱翊釴都在宦官的服侍下,戴上黑翼善冠,穿上青布袍,腰系黑角带。
黄锦看着有着相似的容貌,并穿着相似的衣服的父子两,稍微愣神。
他恍然间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代和少年时代的嘉靖皇帝。黄锦顿时泪流满面,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侍奉了一辈子的主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黄锦终究是知道轻重缓急的人,他哭了一会儿就立即压抑心中的悲伤,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垂手站在原地,恭谨道。“殿下,大公子,请。”
裕王朱载坖点点头,牵过儿子的手,挺直腰杆走在前面,从此刻起,将没有人再能挡在他面前。
父子二人出了王府,一进入马车,就发现车厢内铺着柔软的毯子,小案几上燃着红罗碳。让人觉得温暖如春,将冬季的寒冷隔绝在外。
由此可见黄锦是极为细心的人,他虽然来的匆忙,但准备细致妥当。
“爹,皇爷爷他?”
朱翊釴在马车中靠着朱载坖坐好的同时,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
“你皇爷爷驾崩了。”
朱载坖用空着的手抚摸着儿子头顶的帽子,沉声道。
在亲生儿子面前,朱载坖露出了真正的情绪,他没有故意露出哀伤,只有茫然和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早已知道嘉靖重病不愈,他也随时在准备着嘉靖的驾崩。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爹,待会儿能看到高先生吗?”
朱翊釴看到父亲有些走神,便用力握紧他的手,用单纯的语气问道。
朱载坖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是啊,他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但他有高先生。每次在自己遇到危机,茫然无措的时候,都是高先生为他出谋划策,助他渡过危机。
“是啊,我还有高先生。”
朱载坖喃喃自语道。
迎接裕王入宫的车队行驶的速度很快,在缇骑的开路下,没多久就到了东安门。
“殿下,大公子,东安门到了。”
黄锦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朱载坖掀开帘子,率先走了出来,踩着跪在地上充当马凳的李芳的背下了马车。随后他又转身将朱翊釴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镇守东安门的皇城戍卫校官仔细核对了出入宫门的令符,并且亲自向裕王行跪拜礼后,才让人打开宫门。
从东安门入皇城,还要经过一小段瓮城,再经过东安里门,才算是正式进入皇城。
以一小旗持刀的锦衣校尉护卫在前,裕王父子以及徐阶、黄锦、李芳、张宏在中,一小旗在后护卫,一行人以此顺序,神情肃穆的通过瓮城。
朱翊釴走在人群中,不敢四处张望,但心里突然想,如果此时有人效仿玄武门旧事,于此行刺,那他和裕王必定会死于此地。
到时嘉靖一系的子嗣全部断绝,朝臣们又将头疼该选何人继嗣。
当然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朱翊釴平安的经过瓮城,通过东安里门,再通过东华门进入内城。
去往乾清宫的路很漫长,一路上守卫森严,除了宿卫没有看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