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骄阳这边怀着忐忑跟担忧,去找到了王院长,一听要出现感染,老王这边也瞪起了血红的双眼。
生死一大关,这一关跨不跨的过去,才是对李胜利真正的考验。
头一批接诊的断骨伤者,大多是手臂骨折,意识是清醒的,能很好的反应治疗情况,只要他们不出事,问题基本就不大。
一旦他们出了问题,跟李胜利说的一样,大批需要截肢的伤员倒逼手术室,那边会崩溃的。
如今可是危重伤员的高峰期,一旦前后夹击,怎么收拾烂摊子,王院长这边可是没有一点准备的。
如今手术室那边的药品、器械倒是不缺,因为不断有物资运到。
但能进行大手术的医生却是稀缺,虽说来了一大批援军,但需要手术的重伤员更多,现在依旧是一台手术七八个或是十几个。
手术室那边能腾出的轮休名额,只有区区五六個,这还是所有医护的名额。
如今部队所属的卫生员,都被老王弄去了手术室,但依旧不能缓解人员紧缺的状况,一旦出现内外相逼,野战医院就得崩盘。
崩盘,就意味着出现大面积的死亡,这样的责任谁也但不起来的。
“叔儿,柳爷说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该歇歇了……”
杜骄阳这边前脚刚走,肖凤又走到了李胜利的跟前,虽说中间休息了两次,但肖凤这边的压力也不小。
持续的抓药、熬药,她经过长期训练的手腕,都有些红肿,更不要说,一直不眠不休在接诊的小叔了。
“歇不了,这就是命!
选了坐在这里,除非熬死,不然就不能歇。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跟着我了吧?
这才哪到哪,你就受不了了?
老话说这叫攒功德积阴功,这也是为以后的事做准备。
不要多说什么,看着就好,不死,我就得在这立着。
现在,不仅仅是救死扶伤了,我就是杵在这里的一杆大旗,中医界的大旗,人死旗也不能倒。
安宫牛黄丸、紫雪丹、至宝丹,随身看管,除了你小婶跟你之外,任何人不能碰。
除了跟董师过来的医家,任何人不能给,谁敢强抢,直接弄死!”
许多事,跟李胜利的初衷也是不符的,他此来耍手艺是肯定的,但没有挑起中西医之争的心思。
有些人想要对号入座,那也是没办法的,居安思危么,谁都有忧患意识的。
只不过,这次西医多少有些敏感了,这样的时候,撇去道统之争,携手并进共造医界佳话,才是正选。
既然董师来了,许多事,李胜利就不能不准备了,而药剂则是关键的节点,一旦出了问题,佳话就会变成催命符的。
“知道了!”
见劝不住小叔,肖凤也没再多言语,有小婶杜骄阳在,那才是该劝解的人,她只要依照小叔的吩咐看守好药材就是了。
凌晨时分,与李胜利想的差不多,危重伤员的高峰期来了。
但也有超出李胜利预料的地方,下面乡村的骨伤患者,也在一批批的到来。
骨伤,其实中西医的区分不大,中医也有手术接骨,西医也有手法复位。
但断成几节的手骨、腿骨,让西医手法复位,多少也有些难为人。
对于这样的伤势,他们学的就是手术接骨,一个茬口还能保守治疗,两三个断口以上,就只能扎手看着了。
即便有手术的能力,但医疗点没有手术的条件,在震区开战接骨手术,那多少有些想不开了。
在各处的医疗点,断骨伤员,也不是第一顺位需要救治的,大面积出血的外伤才是,挤压伤其次。
骨伤跟颅脑伤一样,只会被留下观察,等待截肢或是死亡。
医疗条件如此,也是无可奈何的,像这些伤势的处置,再过三十年,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过上四五十年,还不如现在呢,医疗分科越细,在急救上的效率也就越低。
一个大腿骨折,就得三五个主治上场,如老王、老马这般,一下弄十个需要摘除肝脾的伤员,流水线般的手术,以后也没人敢这么玩。
死了一个,行医资格也就没了……
危重伤员的高峰期,对李胜利而言也是个考验,许多危重伤员,来的时候都是昏迷状态。
诊脉之后再施治,李胜利这边的效率就降低了,放过去让手术室接手,那边没有诊断的能力。
让董师等人接手,李胜利这边的效率也提高不了多少,反而董师等人就要灌独参汤了。
为了不使已经延误很长时间的重伤员,再在野战医院这边延误,李胜利只能摆阵了。
一批十几个二十几个伤员摆开,先屏退骨伤,再屏退重伤,筛选出危急重症先行诊断。
这算是违反检伤规则的,正经次序应该是重伤优先,危急重症其次,毕竟重伤算是能救的,危急重症多半急救的手段用不了。
除了有点把握之外,李胜利这边也想保住野战医院这边零死亡的奇迹。
对于能送来的颅脑外伤,李胜利也不送去手术室显摆了,送去他们也治不了,索性直接就现场治疗,然后送去病房观察。
但挤压伤,多半都是复合性的,单纯的颅脑外伤,所占的比例并不多。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伴随挤压伤、内出血、肝脾损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