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无眠,陆乘风望着清澈而寂寥的夜空,突然想起了那个曾经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红衣女子。直到上官行儿临死却也一直没能去禹杭城,每每想到此处,一种如刀割般的疼痛总会在陆乘风的心中蔓延开来。睡熟的玲儿此时似乎是睡得有些沉,不时还皱皱眉,许是想起了不久前全家的横祸。
听着这小丫头平稳的呼吸声,陆乘风一时却觉得安心了不少。曾几何时他喝醉了也会对着那彼岸花说着自己的满腹心事,而后靠着屋前的那棵桂树沉沉睡去。不知道当时的他是否也正被那还未成形的彼岸花注视着呢?整个陆家现在只剩下两人了,也不知道陆平安现在何处。想起二婶临死前的嘱咐,陆乘风不禁有些惭愧。只怪当年自己身中蛊毒离开的匆忙,如今却连这唯一的一个亲人也下落不明。
虽是心中牵挂,但他也却颇有些无奈。多年来的遭遇已经让他对自己扫把星的身份深信不疑,若然再连累这唯一的兄弟,恐怕他这一生也不会原谅自己。幸运的是自己曾将那酿酒的秘方交给了路平安,虽然算不得多珍贵的东西,不过只要肯沉下心来酿酒,倒是不至于流落街头。
“孤战哥哥,你在想你的心上人吗?”
玲儿突然醒来的一句话使得陆乘风不得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没有,只是发呆而已,你快睡吧!”
玲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之后,游离的目光最后停在了那副冷冰冰的银色面具之上,“孤战哥哥,你整天带着一副面具,不累吗?”
陆乘风叹道,“这世间之人表面上的嬉笑怒骂,真假难辨。对你笑的人不一定是喜欢你,而对你恶语相向的人也可能是真的在关心你。至于其中的真情假意,也只有经历了生死才能真正明白。你现在还以后会明白的!我戴着面具,除了暂时躲避仇家之外,更多的却是为了不想见到自己不想见之人!”
“那孤战哥哥看玲儿此时是否也与你所说之人一般呢?”
看着那双清澈而天真的眼睛,陆乘风摇了摇头。
玲儿接着又问,“那孤战哥哥是否不想见到玲儿呢?”
陆乘风从问话中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当下便是恢复了冰冷的神色,“我眼下虽是藏身于此,但难保他日报仇不成被仇家所杀。我死与不死本就无所谓,只是不想累及无辜。所以,我的真实身份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自己的心思被人洞悉,玲儿虽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双眸却始终没从那副面具上离开,她真的很想一睹眼前的这位救命恩人到底长的风采。陆乘风冰冷的回绝却使得她越发对面具下的这张脸产生了好奇心,只见她嘟着嘴道,“玲儿不怕死!玲儿只是想知道孤战哥哥的模样而已,你只要将面具掀开一角即可,玲儿只看一眼就好,绝不贪多!好不好嘛?”说着,她便是撒娇般的扯着陆乘风的衣袖轻轻的摇了起来。
陆乘风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你不怕死,可是我怕啊”
玲儿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不禁有些索然。但是她的眼珠上下转动几下之后便是计上心来,继而是一脸恍然大悟道,“莫非孤战哥哥相貌丑陋,不想被玲儿看见?还是担心玲儿看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之后兴趣索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