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浊的曼德河水,在阳光下闪耀着。
苦桥的影子,映在水中。
宛若能听到当年“穷人集会”被屠杀者的鬼魂,在耳边苦苦哀嚎的声音……
“让蓝礼公爵洗干净脖子等好,诸神会来审判他的谋逆之罪……”
对马图斯·罗宛伯爵的议和,多米利克冷冷的回答。
他轻踢马刺,掉转马头而去,身后的薇尔菲德等人随即跟上。
多米利克原以为马图斯伯爵吃了先前的败仗,肯定会被蓝礼·拜拉席恩重重责罚,然后边缘化。
到时候,他就可以顺势收买拉拢,再加上已经派人秘密绑架了他女儿,这都是可以交易的筹码。
却没想到这位金树城伯爵,仍然深得蓝礼的信任,自己真是小看了那位“蓝同”的肚量。
多米利克知道对方口中所谓的“议和”,不过是一个缓兵计策。
当然,即便蓝礼·拜拉席恩真心求和,他也不会答应。
“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多米利克不会不懂。
眼下,史坦尼斯正在围攻风息堡,苦桥的河湾风暴地联军刚经过叛乱,蓝礼·拜拉席恩也是重伤初愈……
这种大好时机,他要是都抓不住,诸神也会怪罪的。
当天晚上,曼德河北岸。
一面圆月,漂浮水面。
多米利克展开了一场“渡河作战行动”。
大批长矛兵、弓箭手、刀盾兵聚集成队,他们卸去了厚重的铠甲,身穿皮甲,肩披黑色披风。
有如一条巨大的黑蛇,蜿蜒迂回来到离苦桥不远的一处浅滩,这是他提前选好的登陆点。
…………
曼德勒河南岸,平原无垠伸展,坦荡而开阔,皎洁的月光将河岸四周照亮。
眼前这个浅滩,以及上游的另外几处渡口,皆由马图斯·罗宛伯爵防守。
虽然他在先前的战役中惨遭大败,但还是被蓝道·塔利伯爵委以重任。
“敌军果然来了!伯爵大人。”身边一名骑士说道。
“蓝道大人果然没有说错!”
马图斯·罗宛伯爵一脸不可思议。
先前蓝道伯爵告诉他,敌人可能会乘夜渡河发起夜袭的时候。
马图斯伯爵还试图反驳:
“多米利克·波顿身为国王之手,更是一名骑士,是不会做出这种令人不耻的夜袭之举……”
“这是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骑士游戏!”对方严肃的下达了命令。
显然,蓝道·塔利伯爵是对的!
该死的战争!
该死的国王之手!
该死的多米利克·波顿!
敌方的军队散成一道长长的阵线,沿着河岸而行。
而马图斯伯爵的部下则躲在岩石、青草和小丘背后,等着他们。
没有任何号角和喇叭声。
士兵们推下沉重的简易木筏,溅起翻飞的水花,其中很多木筏是由盾牌交织而成的。
木筏上的士兵用力挥舞着长枪充当船桨,然而很快就绊住暗石上的铁索。
“就是现在。”
夜色中,眼前发生的一切很难分辨。
瞬息之间,只有嘶叫声,以及微弱的钢铁碰撞声。
一面旗帜突然消失,只因旗手因中箭摔下木筏,已被河流卷走。
这场战斗的第一個牺牲者,飘过苦桥的石拱,随着曼德河向东流去。
那位国王之手,大概认为能趁夜色不备或守军有所松懈,结果大错特错。
黑暗是可疑的盟友!
马图斯伯爵的弩兵放出一阵阵火箭,飞矢在河流上空咝咝作响,远远观之有种别样的美。
一瞬间数十名士兵中箭,衣服着火,在木筏上跳来跳去,最终跳下水,被湍急的河水冲走。
等他们的尸体漂过石拱桥,火焰和生命都已熄灭。
他将获得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马图斯伯爵心想。
这时,渡河的人马已经意识到了他们遭到来自对岸的攻击,他们纷纷举起盾牌。
马图斯伯爵指挥弓弩手们高举弩弓,朝天空射出箭雨,进行抛射。
箭矢越过对方的盾墙,直击下方只穿着皮甲的士兵。
同时安置在河堤上的投石机,开始发出怒吼,掷出无数重石,粉碎了敌方用来过河的木筏。
…………
“百花骑士”洛拉斯来到蓝礼的卧室,轻摇他的肩膀。
蓝礼立时惊起,“怎么了?”
“苦桥有情况,敌人发动了夜袭,陛下。”
披上睡袍,蓝礼急匆匆登上前线指挥所的堡顶。
这里原先是卡斯特家族的城堡,现在被改造成苦桥战线的指挥所。
从此,透过高高的城墙和月光照耀的河流,他看到两军交战的地方。
马图斯伯爵已经下令在河岸边,燃起警戒的篝火……
大部分袭击者还未到河岸,便已经被击沉。
剩下的幸存者侥幸登陆,却又被长矛和铁枪重新逼回河里……
然而距离太远,蓝礼也看不清更多的细节。
就在这时,两名戎装的贵族大步走了过来。
前者是“充气鱼”梅斯·提利尔公爵,后者是整个苦桥联军的指挥官蓝道·塔利伯爵。
“陛下晚安。”他们躬身道。
“两位大人,你们也来了。刚刚那场战斗,是我们胜利了嘛?”
“当然,”梅斯公爵拍拍肚子,提起刚刚爆发的战斗:
“陛下若是瞧见现场的战斗,非跳舞庆祝不可。
敌人的突袭毫无效果,反而遗尸累累。
他们在河中扔下足足上百具尸体,只有不到十几个家伙抢上我方河岸,接着便被三两下干掉。
那个浅滩是由马图斯·罗宛伯爵负责,在此之前,他虽然打了一场败战,但刚刚可没有辜负陛下的信任……”
看来原谅马图斯伯爵是个明智之举,他的宽宏大量无疑赢得了手下贵族的全心支持,蓝礼心想。
蓝道伯爵看了一眼“充气鱼”,一时间搞不明白他为何转换立场,语气平静道:
“一场小小的胜利而已,战斗才刚刚开始。”
终归是场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