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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J·W和J·K

沃森所说的碰面,当然不是指在某个视野广阔的天台与女侦探相会。

他既然已经与夏洛特佯装出决裂的模样,自然不可能再在外界碰面,他所说的碰面……其实是指思想上的碰面。

…………

翌日,城中某处公寓楼。

此公寓建筑装潢精美、管家服务热切、价格也不算贵……在城内绝对可以称为是上等品质的公寓,最值得称道的便是公寓的安保,他们组织有一支专业的安保队伍,不分昼夜地在楼内外进行巡逻,足以给公寓租户带来满满的安全感。

但是对于福尔摩斯公爵家的小姐来说,这里则显得过于普通和平凡,乃至于可谓是屈尊。

只因此公寓地段不佳,周边是大片的平民住宅公寓——这也是为何此公寓大力宣扬自家安保队伍的原因,公寓门前往来的便是那些脏兮兮的工厂劳工,危险程度极高,至少在那些上层人看来是如此。而且根本无法突显出咱们上层人与下层人之间的天然巨大隔阂……因此生意并不景气。

可夏洛特还是选择在此公寓的顶层六楼租下了一个宽敞的房间,只因站在面朝城内的阳台俯瞰,不仅能望见凝重如实的巨大烟柱,还能望见底下的矮层平民公寓。

她并不会在此居住,但为了掩盖自己的固定行踪,也会时不时地来此歇息片刻,其中并没有特地的规律,时而是上午时而是清晨时而是下午……这间租金价格足以让大部分伦敦人望而退却的公寓,看起来不过只是这位贵族小姐闲暇无聊时的落脚之处,或许是留作备用的派对场所。

但夏洛特·福尔摩斯可不是那些喜好下午茶宴的普通贵族女子,她租下此地的真正原因,是为了能够在每个礼拜日的清晨,来检查这里是否留有沃森的口信——从阳台瞭望过去的远处,便是沃森目前所租住的普通公寓楼。

自二人决裂以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虽然女侦探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接到沃森的回信,但她并没有太过着急。

在无案件可查的无聊时刻,她的内心会因枯燥而烦郁得像是暴躁的蜜獾,但一旦确定下案件调查的目标,她也能够如狩猎的赤狐般耐心等候。

她最近一直在追逐些普通的凶杀案件,但这不过是伪装分心的手段,她其实一直惦记着圣亚割尼教会医院与温弗雷斯,一直在等待着沃森汇报情况。

终于,在决裂后第五个礼拜日的清晨。

女侦探按照着约定推开了顶层公寓门,一眼就看到自己特意敞开的阳台门内,在高风吹拂狂舞的窗帘间,在特地加厚数层的地毯上,插着一根缠绕着纸张的弩箭。

她立马关紧门窗,燃起油灯,在漆黑的房间内打开包裹,取出捆绑在箭身上的信件。

信件内的文字是由打字机书写而成,无法通过笔迹辨认来信者的身份,行文内容也是粗陋不堪,像是某位翻译水准低下的家伙对极其冷门低俗艳情文学的蹩脚译作。

换作是旁人看来,可能会认为这不过是福尔摩斯小姐那些追求者的冒昧来信。

但在女侦探看来,这正是自己与沃森约定好的密文格式。

她的智慧与脑力远超常人,哪怕是解析如此复杂的密文也根本都不需要掏出对应的译本,只需要调取出记忆中的相关内容,放置在视野内的另一侧,同步对照信件翻阅即可。

【夏洛特小姐:】

【按照我们先前约定的计划,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遍访城内的各大名医,每一次离开医室回到公寓,我都会毫不掩饰地显露出内心的失望。这股失望的灰暗颜色不断在我脸上堆积,已然积攒至近乎绝望的境地。】

【我开始对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邻居怒目相视,对又一个无能的医师出言不逊,口吐恶言。】

【我相信这势必能在公寓住户及伦敦医师的心中,刻画下一个正在苦苦寻求解药而不得的焦急病患的深刻印象。】

【我开始向周边人打听城内的巫师和萨满,他们哪怕遭受过我的冷漠和愤怒,依旧存留着真诚的善意,会劝我相信科学不要迷信邪术……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们竟然都会向我推荐圣亚割尼教会医院,无论是小斯坦福,还是我对门独居的埃森哲先生,抑或是楼下的莫娜大妈…哪怕是路上的出租车夫,他们最后都会推荐我去圣亚割尼教会医院碰碰运气。】

【温弗雷斯义诊的事迹,虽然从未登上过城内的各大报刊,但看来已然通过其他途径在雾都内大肆流传……我不知道这是否正常的现象,是否有人在暗地对此事进行秘密的宣传?】

【或许夏洛特小姐您可以沿着这个方向侦查一下,或许能够有所收获。】

【经过这段时间的铺垫,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扮演出一个病急乱投医的赌徒形象,所以我前往圣亚割尼医院问诊。】

【如果夏洛特小姐您依旧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安排,暂时抛却下对温弗雷斯的关注,佯装因为其他俗世的案件所牵扯分神……那我就必须得向您汇报一下圣亚割尼医院最新的变化。】

【我昨夜前往圣亚割尼医院时就发现,相比您之前所说,如今这间曾爆发过神秘事件的废置医院已然是人声鼎沸且井井有条。】

【我留下记录了来往的面孔,自我正式排队开始,直到面见完温弗雷斯离开,中间共过去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而源源不断涌来的新问诊者足足达到一百五十人以上!】

【虽说现在医院内部已经开设有四个就诊岗位在同时运作,但在如此拥挤的人流量之下,居然还能够维持住现场秩序的稳定……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十七位义务帮忙的工作人员。】

【我从其中一部分义工那有条不紊的动作中察觉出某种熟悉的行动风格,那应该是一套新式的军事训练方法,以简洁高效著称……说来惭愧,这其实由我发明并在军队中推行起来的训练方法。】

【知晓这套军事训练方法具体细节的唯有我曾经的下属,那些曾经为我操练过的士兵,大部分都已经阵亡,小部分还留任在军中尚未退役……而上等兵内洛·巴克斯,则是目前最有可能充当他们教官角色的人物。】

【这便符合了您之前的一部分判断——这些义工之间并非无联系,他们必然曾经同起同居进行过严格的军事训练。】

【作为构建者,我很清楚地明白,我的训练方法已经严苛到常人难以忍受的地步,这绝非是义务劳工所需要掌握的能力。哪怕他们并非是司辰信徒的秘密教团,势必也隐藏有其他的目标。】

【而等到我正式与温弗雷斯见面……我便发现了更大的可疑之处!】

【可疑的并非是温弗雷斯的医术,他在为我进行检查时运用的都是看起来符合科学的手段,就连最后下达的诊断也只是疑似胫神经,就连是否能够治愈也只是言说可能。】

【真正令我感到可疑的是,他在为我就诊的过程中,突然顺势站立起来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演讲,大意为他已经得到某人的大笔资金援助,即将收购下圣亚割尼医院,下礼拜五正式开业,将继续进行免费的义诊活动(我强烈建议夏洛特小姐您追查一下这笔不明资金的来源)。】

【当时温弗雷斯的演讲在我后续想来,实则是言语平淡内容清寡,但不知道为何现场的问诊者统统像是打满一针肾上腺素似的神情激昂,一个个欢呼雀跃几乎要手舞足蹈,就连彼时的我也不自觉为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控制不住鼓起掌来,直至拍得手掌红肿。】

【现在回想起来,我愈发觉得温弗雷斯的言语中似乎隐藏着某种鼓动人心的邪异魔力……不知道依夏洛特小姐您看来,这是否属于禁忌知识的神秘力量?】

【如果是,那则证明之前夏洛特小姐您的猜想完全没错,温弗雷斯一伙人的确掌握着邪恶司辰赐下的恐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