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阳崎书院被烧成白地这件事,并未在皇城中引起轩然大波。
至少赵让就不知道。
他只觉得这两日过分的清闲。
玉佩都送走了,一个也没留。
七皇子元明空很赞成他的做法,但这两日却也没有露面。
另外两位皇子更是出奇的安静。
南宫家和白鹤山也没有任何动作。
至于西域人……赵让已经放弃了去见海迪耶的念头。
玉佩已经给了三皇子,自己还去见他做什么?反倒是心里暗自催促这双方赶紧狗咬狗,咬起来,咬的越狠越好!
这两日,西门大壮也收到了家里的传信,离开了赵家的别院,去忙活家族在皇城中的生意。
他虽然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只要西门大壮在,就能代表西门家的意志,无论大事小事,他都能做主拍板。
两日没有出门,赵让面对着小院天井处的一小片空白,难免有些乏味。
一出门,他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僻静的别院小巷对面,竟然开了一家极大的茶楼!
风起云涌之际,竟然还有人如此大手笔的开展买卖,赵让不禁很是警惕。
“福伯,对面开了一家这么大的茶楼,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赵让对福伯说话向来客气,但事急从权,语气也不免带着急躁和嗔怪。
福伯听闻赵让的话,顿时皱起眉头,茫然的问道:
“少爷,你说什么?什么茶楼?”
赵让知道福伯不会给自己装傻,便拉着他走到门口,伸手一指,说道:
“你看,这座茶楼,先前没有啊!”
福伯忘了一眼,轻松地说道:
“少爷,这座茶楼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赵让不解的反问道。
“是的,少爷。”
福伯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座茶楼已经存在很久了,只是少爷您之前没有注意到而已。”
赵让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明明记得之前这里并没有茶楼,怎么会突然间就出现了呢?
而且,福伯为何会如此肯定地说这座茶楼一直都在?
他再次看向那座茶楼,只见它矗立在小巷对面,气势恢宏,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
茶楼的门口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云来茶楼”四个大字。
赵让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他转身对福伯说道:
“福伯,我想去那座茶楼看看。”
福伯闻言,有些担忧,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了起来。
他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准备。”
片刻之后,赵让和福伯来到了云来茶楼的门口。
茶楼内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仿佛整个皇城的闲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赵让环顾四周,发现茶楼内的装潢极为奢华,每一处都透露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少爷,这里人多眼杂,你要小心一些。”
福伯低声提醒道。
赵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
茶水碧绿清澈,香气扑鼻,但赵让却无心品尝。
他的目光在茶楼内四处扫视,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茶楼内的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目的,赵让根本无法分辨出谁是敌谁是友。
蒸汽缭绕,人声嘈杂,却又有一种奇异的和谐。赵让坐在窗边,目光如炬,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这云来茶楼,究竟是何时出现?
为何自己之前从未注意过?
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然坐在了他的对面。那人一身青衣,面容清秀,眼中却透着一股子锐利。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缓缓说道:
“赵公子,久违了。”
赵让一愣,随即认出了来人。
这正是他之前想要见却一直未能见到的西域剑豪,落日马场之主——海迪耶!
“海迪耶?你怎么会在这里?”赵让惊呼道。
海迪耶微微一笑,说道:
“赵公子,这皇城之中,有何处是我不能去的?倒是你,为何会在此处?”
赵让定了定神,说道:
“我只是想来这里喝杯茶而已。”
海迪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并不完全相信赵让的回答。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描淡写地说道:
“只是来喝茶?赵公子,这云来茶楼可不是一般的去处。这里的每一杯茶,都可能是一场风云变幻的开端。”
赵让心中一凛,暗道这海迪耶果然不简单:
“海迪耶首领说笑了。我赵让虽然不才,但也知道轻重缓急。这云来茶楼固然不同寻常,但我既然敢来,自然有我的道理。”
两人相对无言,各自品着杯中的茶水。
赵让心中暗自琢磨着海迪耶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而海迪耶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一壶茶已经冲了三次,茶味淡淡,茶汤也近乎白色。
海迪耶轻笑一声,打破沉默,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赵公子,阳崎书院一事,你可曾听闻?”
赵让心中一惊,不知海迪耶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
“阳崎书院?那不过是个读书人的地方,与我何干?”
海迪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乎对赵让的回答有些意外。
他缓缓伸出右手,打开了一个精致的锦盒。锦盒中躺着一枚玉佩,正是之前赵让送给三皇子的那枚。
“这枚玉佩,赵公子可曾见过?”
海迪耶将锦盒推至赵让面前,语气平淡地说道。
赵让看到玉佩的瞬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枚玉佩他自然认得,正是他派人去送给三皇子的。
如今这枚玉佩却出现在海迪耶手中,赵让倒是不奇怪,毕竟查缉司的情报早就说了三皇子和西域人有所勾结。
他奇怪的是,海迪耶竟然这般堂而皇之的拿出来给自己看,这是多有恃无恐?
赵让抬头看向海迪耶,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
“这枚玉佩为何会在你手中?”
海迪耶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赵让的问题。
“这枚玉佩是从赵公子手里送出去的,赵公子当然知道这枚玉佩代表着什么。如今它在我手中,自然说明了一些问题。”
海迪耶轻笑之间,那锦盒中的玉佩仿佛也透出了一股诡异之气,萦绕在二人之间,使得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
他指尖轻弹茶杯,清脆的响声在茶楼中回荡,与周围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有他们二人在对峙。
赵让的目光紧紧盯着海迪耶,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一些端倪。
可海迪耶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赵公子,有些事,明知故问便无趣了。”
海迪耶说道。
“这玉佩,不过是个小小的信物,它所代表的,却是你我之间一场未完的博弈。”
赵让只觉得心头一震,仿佛被海迪耶看穿了所有的伪装:
“海迪耶首领,有话不妨直说。”
海迪耶轻轻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好,那我就直说了。阳崎书院那场大火,烧得可真是干净。赵公子难道就真的毫不知情?”
赵让闻言,心中猛地一紧。
阳崎书院的大火,他的确一无所知。
但此刻在海迪耶面前,他却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他强装镇定,淡淡地说道:
“那又如何?书院失火,与我何干?”
“真的与你无关吗?”
海迪耶轻笑一声,早已看穿了赵让的伪装。
“那场大火,烧的可不仅仅是阳崎书院。那个人,赵公子难道就真的不担心吗?”
赵让心中猛地一颤,仿佛被海迪耶戳中了最柔软的地方。
他瞬间明白了海迪耶所指何人——青青!
赵让霍然起身,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焦急:
“青青怎样了?她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海迪耶却并不着急回答,他伸手轻轻按住了赵让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赵公子稍安勿躁,青青姑娘安然无恙。大火没有烧到她分毫。”
赵让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也知道此刻在海迪耶面前,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继续说吧。”
海迪耶微微一笑,开始缓缓讲述起阳崎书院大火的来龙去脉。
他语气平淡,如同微风轻拂过静谧的湖面,没有带起丝毫波澜,神色间不见半点起伏。
赵让的心情,却在这平淡的叙述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场火,是我放的。”
海迪耶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今晚的月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