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凉爽的沙漠又开始迎来一日的酷热。
从北苑出发到了广场,严王一身布衣,竖着长发,没有鲜衣怒马,没有美玉佩剑,宛如行走大街,悠闲自得。
钟小七跟在其身后,左顾右盼,四处都立着铠甲卫兵,足有上千之众。
“严公子,末将愿随同前往剿匪!”
当日沙场比斗,全城瞩目,黑甲将军被妖人所杀,幸的严公子出手,才报的此仇,以正军威。
诸多兵将家眷亲友深受其害,众人早已怨念四起,此刻有一英杰领头,都准备上阵杀敌。
风声伴着呼喊声震耳欲聋,严王置身千军之中,仿若三军统帅一般,英气逼人,威武不凡。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如此心性,日后必成大器呀!”
能坐上这位子,东灵辅识人辨物的本事绝对不低,二十出头的青年,本该张扬不羁,甚至恃才放旷也未尝不可,但这严公子徐徐走来,
步伐沉稳,身姿挺拔,就像大风国的君主,来属地巡视。
那般视天下如无物的睥睨气势,就连他都感到压迫。
是何门第家族,方能培养出这等青年?
东灵辅心头疑惑万千,可他晓得,严王不说自然不愿旁人多问,所以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
“城主,黄昏之前,在下会带那妖人头颅来见!”严王走上前道。
东灵辅笑道:“有严公子这番话,本王心宽矣,不知还需何人何物,只要本王有的,只管开口!”
“不必,在下已与妖人斗过,独身可杀之!”严王摆手道。
“哦?”
东灵辅心中暗暗吃惊,近来城中无幼子少妇被虏,严公子何以见得到那妖人?
瞧他狐疑自己,严王不由苦笑,昨夜石亭相会乃宫中秘事,若传将出去,怕有损郡主颜面。
“那就祝严公子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东灵辅也未在此事多做计较,从腰间取过一柄长剑,递给严王,叹道:“此剑伴本王沙场数十载,杀敌上千,今赠与你,以表我凤凰城全
民之心!”
“多谢城主!”
严王没推辞,拔出剑,剑锋凌厉,似蛟龙出潭徒生万千寒气,灿白的剑身中隐隐渗出丝血,足见其戾气几何!
好剑!
心赞一声,严王转头对钟小七道:“你好生在都城待着,莫要惹事!”
“知道了,你才惹事呢!”钟小七不悦瞪了他一眼,又道:“别逞强,活着回来。”
感觉话中的关切,严王笑了笑,转身朝着大漠走去。
“严公子!”
郡主默不作声,只将那影子望着,也不知那风沙迷了眼,还是心头种了情,面纱下花容泪滴如清水。
月亭风晚,莲叶柔光,两人畅谈无忧,何等闲暇怡然?
今却送君归去,寥寥一日,不知与还!
城门外,万民欢送。
严王独身前往,再进荒漠,极目望去,尽是一片苍莽浑厚的黄,长沙绞风,卷舞直上。
在沙漠的上空,平铺天际的云层缓缓移动、在起伏的沙地上投下巨大的影子。
“不知那老翁还在否?”
心惦着那碗淡盐茶,严王不觉口干舌燥。
城外三十里处便是白头山丘,此地矗立着界碑,再往前百里就到了炎火国地界。
和来时一样,大漠荒无人烟,绝天连地,连只鸟都不曾掠过。
“血?”
黄风从西吹来,带着一丝血腥味,严王停下脚步,再其数丈远的沙地下,散落着一大滩血迹。
血块融进了沙子,严王用手捻了捻,血块崩裂成粉。
“血凝已久,怕有四五个时辰了。”
严王心疑,又是向前走,果不其然,方圆十里之内,竟有不下七八处血块。
沙地埋着褐色的袍子和头巾,这些衣服严王见过,那是炎火国的服饰。
这曾发生过一次屠杀,死的应该是从炎火国来的商人。
“悲哀的家伙!”
昨夜三更,他用法力打伤其右眼,以邪修的做派,必定要吸食人血来治愈自己的伤势,这群商人不过是顿晚餐罢了。
一目千里,极目之处是一座诺大的洞府,府外无人,风沙堆积在洞口,仿佛人去落空。
“逃了?”
严王透不进其内,只得站在府外大喊:“妖道,本王来此,还不出门相迎?”
“何方小儿,敢在黑风府撒野!”
洞内突来动静,大门一开,几十道身影猛然掠出,将严王团团围住。
这些人手持刀剑,全都是凡间兵器,个个脸色苍白,神采黯淡,显然也是不入流的血尸。
“你家门主呢?”严王笑道:“自己跑了,留你们送死?”
“放肆,兄弟们上,杀了他!”
为首的人一声令下,其余人凶神恶煞,化为血影扑将上去。
脚下一震,周身十丈黄沙滚滚,升腾成沙墙,还没等他们近身,就已被沙墙挡住。
“就这点本事?”
手朝虚空一握,沙墙瞬成沙手,血影宛如撞在铁柱上,分崩离析,纷纷跌落。
“神仙!神仙来了!”
“快跑!”
几十人本是大漠的流寇,为谋生存才依附于妖人,又得了微末道行,更加放肆,可眼见那十丈沙墙,什么战心都没了,皆面露恐慌,四处
逃窜。
“为祸者,死!”
闻着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严王只觉一阵恶心,以人血为食,这群人已失去了作为人的尊严和资格。
既然不是人,那他杀又何妨?
伴随着风声,长剑跃掌,严王一步一杀人。
这些流寇踉跄着都跌倒在地,一个个或是被刺穿了心脏,或者被切割了喉咙,鲜血染红了地面,一个个或者横躺着,或者趴着,分散的一地。
几十人全部身死。
“轰!”
一剑劈开了洞门,严王大摇大摆走入,门内幽暗非常,几乎是一片死寂。
入鼻腥臭,满地的尸虫发出吱吱的声响,不知为何,外头炎热,里头却潮湿,墙壁都爬满了一层青色的苔藓。
石门升起透出一丝光亮,宝座上那妖人盘膝,气息浮动,脸色忽红忽紫,见有人来,也是睁开眼:“何人打扰本座清修?”
“一夜便忘了?”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