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喧闹了一会儿,大家伙儿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徐小芷似乎有些生气,双手环抱在胸前,晾给他一个后背,即便睡着了,小嘴儿仍旧撅起来老高。
王爱朵四仰八叉的躺着,小胸脯起起伏伏,就差打鼾了,睡得十分香甜。
余华倒是比较文雅,侧身正对着徐小芷,仿佛一个照顾妹妹的姐姐。
王承舟叹了口气,肩膀终于松弛下来,悄悄平躺回去。
这妮子眉目间的情谊实在是太过明显,弄得他很紧张,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装傻充愣,不去理睬。
这会儿,见她睡着了,心里才真正纠结起来。
王承舟终究不是根木头,徐小芷对他的好他不可能体会不到。不过,还是那句话,明显师姐在他心里的分量更重一些。
甚至,心里早已认定栾红缨是自己的媳妇了。
但是,他不是一個冷酷果决的人,徐小芷又仅仅只是暗示,从来没有给过他正面拒绝的机会,搞得他很是头疼。
自己总不能跟个神经蛋似的,莫名其妙的伤害这个妹妹似的城里姑娘吧?
“哐!”
正胡思乱想,一道清脆的锣声乍然响起,吓得大家伙儿一个激灵。一个个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以为出了啥事情。
听到土岗下面贱兮兮的笑声大家伙儿才知道怎么回事,不由得勃然大怒,张嘴骂道:
“狗日的巡逻队!村里是让你们防贼的,不是让你们来骚扰老少爷们儿乘凉的!滚一边儿去!”
“娘西匹!老子正睡得香甜,被你们一声铜锣下去,差点儿没把魂儿给吓飞了!”
“王长福,你们几个能不能干点人事儿?这才几点,你们就开始瞎转悠了。”
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讨。
王长福提着棒槌,按着铜锣,依旧是那副欠打的表情,仰着脑袋喊道:
“都十点了!”
“爷们儿不是怕你们睡在上面着凉,想让你们早点回家嘛。”
“毕竟这里遍地都是坟堆,到了深更半夜,指不定就会有啥东西从里面飘出来,咱们巡逻队负责的是广大村民的人身财产安全,你们要是被女鬼趴了,还不得怪罪在我们头上啊?”
这小子说完之后,还冲着队员们挤眉弄眼,逗得大家伙儿一阵偷笑。
甚至,连赵瑜、许万年和刁青松三人都咧着嘴笑了起来,捉弄人的感觉让他们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去你大爷的!你吓唬谁呢?”
“王长福,你个狗东西再搁这儿作怪,信不信老子把女鬼背到你家里去?”
“别闹!这仲夏夜正是熬人的时候,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儿风水宝地,能够躺在席子上吹着自然风舒坦一会儿,你小子就积点德吧!”
“对呀,现在才十点,你要真有那份好心,就午夜的时候再过来叫我们嘛!”
听见有女同志发话了,一行人不敢胡乱开玩笑,应了一声就离去了,远远的喊了一句,“行,那我们半夜再过来,你们别睡太死。”
被这些人一闹,王承舟彻底紧张不起来了,再加上劳累了一天,确实有点困,打着哈欠,不一会儿,也跟着睡了过去。
小风儿吹得树叶子哗啦哗啦作响,跟催眠曲似的,每个人都睡得很沉。
整片土岗上寂静一片,除了风声和虫鸣,看起来,真的是跟一座荒岗无异。乌漆嘛黑的,到处都是阴影和坟茔,外乡人要是打这儿路过,下意识的就得加快几分脚步。
咚!
咚!
咚!
一声声如有若无的撞击声传来,沉闷无比,好似在心底里响起的闷雷。王承舟翻了个身,猛然惊醒,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奇怪的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难道是土夫子?
可他们是啥时候从崖下面过去的?
侧耳倾听,那怪声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贴在地面上,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那股子深沉的震颤。
王承舟五感敏锐,立刻就找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座孤零零的,仿佛土馒头似的冢子。
真的是土夫子!
王承舟趴在席子上,长身躯望去。
由于进入盛夏,草木长得越来越茂密,仔细观察,才能看到一团团黑影在里面晃动,却无法确定到底是几个人。
这些损阴德的玩意儿!
再次见到他们,王承舟心里一狠,就打算悄悄摸上去,把他们一个个都给收拾了。
用武国山的话说,脑袋拧掉都没事儿!
当知道这些王八蛋在县里犯下的恶行,他的脾气可是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本就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别看平日里跟父老乡亲们嘻嘻哈哈,真对上了这些恶人,一样有杀生的心思。
可想到武国山,他心中一凛,又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枪!
这些狗东西可能有枪……
王承舟习武将近半载,靠着他过人的心智,还有机缘巧合下误打误撞锻炼出来的五行拳,进步异常之快。
可再快,他也不可能快过子弹。
那些人要是有枪,贸然冲上去硬碰硬,别说他,即便是师父栾修武来了,怕是都要饮恨当场。
“以己之短,攻彼所长,蠢材也!”
这是栾修武教给自己的话,也是他对付那些偷猎分子的策略。
那么,自己要怎么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呢?
正琢磨着,一排人影说说笑笑的从村子里走了出来,向着土岗的方向,队伍松松垮垮的,跟一排蜈蚣似的。
王承舟心里一紧,不由得站了起来。
那些人经过的位置,正是那座冢子!
这么快就到午夜了?
王承舟心中懊悔,自己要是在那群土夫子从崖下经过的时候发现他们就好了。居高临下,正好可以借用猴形坠枝之力偷袭他们!
可现在……
果然,当经过那座冢子的时候,一行人陡然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