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太好了!”
原本死寂的内心,一下子又活泛了起来,王玉堂喜得直转圈儿,抓着脑袋,满脸是笑,“栾修武要是真的到村子里来做客,说明心中的恨意已经不那么强烈了。”
“咱们王家村的老少爷们儿跟他们爷孙儿俩,有和解的可能啦!”
“也就是说……我,我能再次求他收我为徒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村子里地位最尊崇的长辈,患得患失的样子,竟然跟一个毛头小子差不多。
足见,拜栾修武为师,已经是王玉堂挥之不去的心结了。
王承舟忍着笑,却无法做出承诺。
毕竟,老栾头虽然性子不坏,脾气却有些怪异。
对于王玉堂,他心中是何想法,到底愿不愿意收他为徒,外人是无法左右的。
不过,今天能从王承舟嘴里得知事情的原委,对王玉堂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那代表着,栾修武并不是真的看不上他这個人,他王玉堂,还是有一丝丝希望的!
以至于,送王承舟出门的时候,堂堂玉堂爷,简直比狗腿子都热心。
“慢走啊,承舟。”
“小心地滑!”
“前面的水坑有点儿深,要不,我背你过去吧?”
王承舟尴尬得直翻白眼儿。
这要是让自己爹王红河看见了,不知道会咋想。
一想到这儿,心里又忐忑了起来,连忙加快了脚步。
乡下人的规矩比较严,老一辈儿的思想都很质朴,只要儿子在外面打架了,甭管有理没理,都得挨一顿打。
反之,若是儿子在外面挨打了,只要是同龄人之间的事情,都没有说什么上门讨说法的。
一般大的年纪,只要不是被群殴,打不过人家,挨打是活该。
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哪家的家长都不会腆着脸再去讹人家。
现在,或许是独生子女太多,孩子都娇贵惯了,形式已然完全不同。
孩子间屁大点事儿,就会闹得两个家庭不愉快。
王承舟来到院门口,探着脑袋瞅了瞅,见堂屋没人,才小心翼翼的挪进院子里,准备直接溜进自己房间。
省得被王红河和李玉珠逮住,再训一顿。
“仨儿,过来!”
哪知道,蹑手蹑脚的刚走到房间门口,东屋的厨房里就传来了李玉珠的声音。
情绪没有任何起伏,冷冰冰的。
王承舟的身体立刻僵硬住了,见躲不过去了,才咧着嘴,挠了挠头,“妈,忙呢?”
“哼,王承舟,老实交代,干啥去了?”
王爱朵探出小脑袋,抱着小肩膀,一副审问的架势。
趾高气扬的样子,简直就是狗仗人势!
“没干啥呀,去打谷场玩了。”
王承舟瞪了她一眼,呲着牙笑着。
“我咋听说你们在打谷场,跟水西村的打群架了?”
李玉珠少有的一脸严肃,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瞪着他,“仨儿,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下雨天,跟你妹子一起,在家里看本书不好吗?”
“就知道出去惹是生非!”
“那聚到打谷场逗闷子的都是啥人?可都是些调皮捣蛋的混小子!”
“你一个卫生员,去凑什么热闹?让人打坏了怎么办?”
见自己亲哥挨数落,王爱朵呲着牙,挤眉弄眼的,别提多开心了。
幸灾乐祸的小人!
王承舟怒目而视,见李玉珠看过来,又连忙堆起笑脸儿,“妈,没事儿,我就是跟着看热闹的。”
“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胆小怕事,连去白河洗澡都不敢,咋会惹事嘛!”
“咱都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打起来了,溅自己一脸血。”
李玉珠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四丫一听,撇着小嘴儿,一脸鄙夷。
不知道是不相信他的话,还是瞧不起他胆小怕事的性格。
“不惹事就好。”
李玉珠松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咱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好勇斗狠的事情,咱可不能掺和。”
“行,既然你是看热闹去了,那就歇着去吧。”
“我和四丫准备做午饭了。”
蒙混过关!
“诶!”
王承舟乖巧的点了点头,白了四丫一眼,准备回屋。
哪知道,正在这时候,王红河着急麻慌的从外面回来了。
一进院子,瞅见自己儿子,眼睛立刻就瞪起来了,慌慌张张道:
“你个狗东西还知道回来,我打断你的狗腿!”
“你咋恁本事,带头领着村儿里的年轻人跟外村的打群架,打出人命了怎么办?”
“这会儿,村子里都传遍了,都说是因为你,才跟人起冲突的!”
看见王红河四下踅摸着趁手的棍子,王承舟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
李玉珠张着嘴,以为自己听错了。
儿子不是刚跟自己保证过,是去看热闹了吗?
咋一下子成罪魁祸首了?
还领着人打群架?
想着想着,嘴皮子就哆嗦了起来,腾地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仨儿,你个鳖孙儿,还说瞎话!”
“你搁这儿骗你亲娘哩?”
“躲开,我非打死这个龟孙儿!”
说着,冲上去拦住了王红河。
嘴里骂的比谁都狠,手上却跟护小鸡崽儿似的,给儿子制造机会逃跑。
王红河提着棍子,左冲右突,气得直跳脚。
王承舟呲着牙,寻找着机会,伺机逃跑。
一家人跟玩老鹰捉小鸡似的。
四丫弯着腰,笑得肚子疼,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正闹着,两位女知青同志忽然从远处跑了过来。
还没到家门口,徐小芷就扯着喉咙喊道:
“王承舟,你真的举起了碾场用的大石磙?”
“我的天,你咋那么厉害呀!”
“那大石磙有三四百斤重,不是说只有王玉堂能够举起来吗?你这,都快赶上举重运动员啦!”
于华同志跟在后面帮腔,同样惊叹道:“王承舟,看着你也不怎么壮实呀,怎么力气那么大!”
听到二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十分魔幻的事情。
一家子仿佛中了定身咒似的,呆立当场。
半天,四丫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一溜烟儿冲上去,拉着徐小芷,焦急地问道:
“小芷姐,你说真的?”
“我哥真的举起了打谷场的大石磙?”
“咱村儿很多人就见到了?”
徐小芷喘了口气,挺翘的鼻尖上全是晶莹的汗珠,明显是一口气跑回来的。
闻言,躲着脚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