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天晚上和艾兰交流时，玛莉亚表示自己对卢克不大感兴趣，但她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一到学校，她就打听到了民俗系今天的主要课程。

等她兴致勃勃地去教学楼等待卢克，苦思冥想编造巧遇的理由时，却得到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卢克这几天都是课外实践，代课教授哈维·沃特已经带着十几名同学进行为期五天的外出采风，说是某地又开始流传消失已久的小丑传闻，要去一探究竟，其实也就是去野营。

大巴车上，哈维·沃特教授随着车辆的颠簸摇摇晃晃地走到前排，面对众人，开始今天的课程讲解：“之前的课程，我为大家讲解了‘食人魔’系列的一些知识，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代社会，这些食人魔已经很少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今天这节课，我要为大家讲解的是‘小丑’。”

随着车辆压过一个减速带，他的身体一個踉跄，拉住一旁的栏杆把手，勉强站稳身子。

菲利亚斯担心地说：“教授，要不还是到了目的地再讲课吧。”

哈维·沃特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年轻人，我这把老骨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这一点点晃悠可不能把我怎么样。”

他继续讲解道：“‘小丑’通常被认为是孩子们的好朋友，他们会穿着五颜六色的服装，化着浓重的妆容，为孩子们表演节目。但是，当‘小丑’开始展现出反常的行为时，这种熟悉的形象就会让人感到不安和害怕。”

“比如说，我们这次要去的小镇，肯萨斯镇，那里过去一直有一个‘瓦斯科’小丑的传言。据说在很多年之前，有三个小丑把当地镇长的女儿残忍的杀害了，镇长发动居民们抓住了他们，以血还血，将他们全部杀死。领头的小丑在死前对发起了诅咒，说终有一天要返回这里，将人们全部杀光。”

“哦！我知道那个！”一个女孩儿举手插话，“这两天在凤凰城互联网论坛上是一个热点话题，有人拍了很多他们的照片，那些照片是真的吗？教授。”

“当然不是，孩子，但他确实很有趣不是吗？”哈维·沃特回答道：“我的一个朋友，一直在关注小丑新闻的南希·贝杰女士，也在互联网上看到了这条传闻，拜托我来当地实地查看，所以才有了这次的户外课程。”

这时车辆距离肯萨斯镇已经不远了，车载电台也接收到了当地信号，“刺啦”“刺啦”的声音中，隐约传出来当地治安官的通告。

“学校”“一名年轻女性”“谋杀”“居民”“夜间”“小心”

听到这种劲爆新闻，学生们纷纷开始议论，有的胆小的已经开始打退堂鼓，劝到：“当地出现了杀人犯，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没等他说完，几个男生就露出鄙夷的表情，嘲笑道：“胆小鬼，要不你现在回家，去妈妈怀里吃奶吧。”

哈维·沃特制止了他们，说：“温菲尔德的担心是正确的，在可能出现危险的情况下，选择回家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学生们还以为他要带领大家返程，大部分露出失望的表情，毕竟年轻人不用上课，一起出来玩，还能看点恐怖刺激的乐子，足够他们期待了。

卢克倒是一脸无所谓，毕竟所谓的刺激，他见多了，也杀多了，这次跟出来纯粹是因为哈维·沃特教授强烈要求他一起参加。说起来，老教授好像有点东西，察觉到了卢克超乎寻常的实力，卢克也隐约感觉到他的精神力异于常人的高，不过两人互相都没有明说，存在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这次他一定要卢克跟来，大概也是让他做保镖，防止危险的意思。

老教授享受完学生们郁闷的表情，才继续说：“当然，这次是意外情况，我们有着充分的安全保障，大家只要跟着集体不掉队，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卢克一眼。

点我是吧。

卢克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有回应。

车辆很快驶入了肯萨斯镇，哈维·沃特最后强调道：“下车后有几点要注意的。第一，要和当地人友好交流，尊重他们的风俗习惯，不能擅自挑衅，不然被当地居民殴打我可不会帮你说情。第二，听从安排，不允许做的事不能做。第三，跟随大部队，不要落单。你们刚才也听到了，这里很有可能存在杀人犯的，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说完这些，他提高音量问道：“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几个爱玩的男生高声回答道。

车辆停稳，老教授看着学生们一个一个下车，目光落在卢克背后。

这次游学，既是给安格鲁斯大学开始的第一次民俗课程实践示范，也是对卢克的一个小小考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优秀的新生入学了，如果可以的话，直接收他做自己的研究生也不错。

宾馆已经由哈维·沃特联系当地人预定好了，学生们住进去之后，就纷纷开始抱怨，这里毕竟是一个小城镇，接待能力很差，宾馆的条件不能说差强人意吧，简直就是猪圈。

地上的灰尘和污渍告诉住客，这里起码已经三个月没有打扫过了，掀开床垫，下面基本都能看到蟑螂的身影，最可怕的是卫生间的马桶里，偶尔还能看到老鼠在里边游泳，还他妈是仰泳！

学生们抗议了很久，最终得知这里已经是小镇上档次最高的宾馆了。

根据哈维教授的说法，身为民俗系学生，到处游学探访民俗是最基本的工作，在偏僻村落里，别说这种酒店了，有时候还要露宿在荒郊野岭，与豺狼为伴，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了，建议转学吧。

最终，大家都选择了妥协，开始两人一组，打扫宾馆的房间。

短暂的休息（打扫）过后，当地的导游带领学生们游览了一处荒凉的废墟，据说是几个小丑之前存身的马戏团的旧址，然后又带领大家深入到小镇外的丛林里，在据说是瓦斯科小丑被处决的地方进行了一次野餐。最后，又去了一趟当地废弃的旧教堂，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傍晚，教授在宾馆里走了一圈，安顿好学生们，让他们自由活动，叫上卢克，两个人走了出去。

卢克留了几只乌鸦在宾馆各个地方，回头望了望夜色中的宾馆，问道：“教授，我们两个全都出来，你不担心他们出问题吗？”

哈维·沃特朝天空望了望，“你那些小可爱不是正在盯着吗？”

卢克眼神一缩，老东西，有两把刷子，“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些乌鸦从凤凰城出来，跟了我们一路了，”老教授笑眯眯的说：“我虽然老眼昏花了，但可还没瞎。”

你妈的，飞到几百米的高空跟着，你也能发觉，这叫老眼昏花？

卢克翻了个白眼，心中吐了个槽。

“不用担心，”他继续说道：“我在整个宾馆内部和孩子们身上都留下了标记，有什么特殊情况会第一时间察觉。”

“重新认识一下，哈维·沃特，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历史系+考古学客座教授，致力于研究古代的语言、遗迹与超自然现象，擅长仪式魔法和心灵防护。”老教授朝卢克伸出手。

卢克和他握了握手，也自我介绍：“卢克，特维纳区警局顾问，擅长火焰法术。”

介绍完，卢克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扮演瓦斯科小丑那个人家里，他们一定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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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梅登家。

卢克和哈维刚刚来到附近，就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顺着气息的根源望去，是他家门前草坪上漂浮着的一堆气球。

哈维指了指那一片气球，说：“看来小丑已经来过了。”

梅登家门口大开，斑斑血迹从屋内一直流到草坪上气球的位置。

克里斯蒂正在房间内失声痛哭，两个警察面带不忍地询问着事情经过，他的男朋友泰勒一边回答警察的盘问，一边安慰她。她的哥哥，刚刚退伍回来没有两天的拜朗·梅登，空荡荡的身体在房门处躺着，头颅膨胀成平时的两倍大，带着长长的脊柱，高高地飘在屋顶。

克里斯蒂的男朋友泰勒有个特殊职业——“小丑”，就是在商场门口穿着小丑服装，手舞足蹈的吸引别人注意力，为商场招揽客人的吉祥物。

拜朗·梅登回来的第一天，就恶作剧似的将泰勒打扮成传说中的瓦斯科小丑，还带着他去一所废弃的学校里拍照，结果没想到他们刚走，当天晚上那所学校里就发生了一起谋杀案。

克里斯蒂认为他们的行为惊动了某些奇怪的生物，泰勒也因为害怕警察上门的麻烦准备退出。可是，偏偏拜朗拍摄的照片发布到了网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此前的人生太失败了，获得了大学的全额奖学金，然后因为酒驾事故被学校拒绝。他故意说成自己想要参军报国，放弃了奖学金，然后不顾家人的反对，报名去了军队。这倒也获得了妹妹的崇拜和认可，但是在军队中，他又因为擅离职守，在酒吧被纠察队逮住，直接将他踢了出来。

他失败的人生中急需这样被关注的成就感，于是一意孤行，并且以大舅子的身份裹挟着泰勒继续陪他一起拍摄，就这样过去几天，他们的作品在互联网论坛上越来越火，他也越来越痴迷于各种诡异小丑照片的拍摄。

然后，小丑找上门来了。

一个打头的，拿着小喇叭，两个高高壮壮的，各自拿着一根水管和一个锤子。

拜朗是军人出身，在国外也杀过不少人，胆子比较大，冲上去质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三个小丑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按倒在地。

一人按住腿，一人压住上半身，剩下一个抱着他的脑袋使劲往外揪，像是在玩游戏一样，带头的小丑做着夸张的表情，一下一下的向外拔。

拔萝卜，拔萝卜，哎呦哎呦拔不动，哎呦哎呦拔不动。

哎呦，拔出来了。

拜朗的头连着长长的脊柱就这样被活生生的揪了下来。

至于克里斯蒂和泰勒，两个人被吓得抱到一起哇哇大叫，等拜朗的头被拔下来，他们才回过神来，站起来拔腿就跑。

小丑们倒是没有追，他们像是制作艺术品一样，将拜朗的头部认真打扮，画上油彩，拿着小喇叭的小丑堵住拜朗的耳朵和鼻子，嘴对嘴朝他脑袋里面吹气，那颗人头竟然随着气流的进入越来越鼓、越来越鼓，他的眼珠被内部充斥的气体挤得像死鱼一样向外凸出，整个头颅轻飘飘的就像要飞起来一样。

随着喇叭小丑一次大力吹气，“啵”“啵”两声，两颗眼珠发出红酒塞子被从瓶口拔出来的声音，从拜朗的眼眶中飞射出去，砸到墙上，变成两团模糊的血肉浆泥。拜朗头颅里的气体汹涌的从两个眼眶挤出，甚至发出了滑稽搞笑的“嗤嗤”声，像是突然漏气的气球一样，在房间里上下飞舞。

三个小丑手忙脚乱夸张地追了好久，等到头颅里的气彻底放完，掉落在地上，才重新将它捡起来。三人协力，一个堵耳朵，一个堵鼻子，剩下拿水管的那个小丑，看着别人都是堵小小的孔洞，留给自己孔洞最大的眼眶，开始闹脾气，他把手指伸进眼眶里，往里掏了掏，好像找到了什么滑滑的软软的物体，摸上去还有起伏凹凸的沟壑和纹路。

他手指用力，使劲戳进去，唔~解压！他开始戳个不停，把好好的脑花戳的都不成型了。

等着吹气的喇叭小丑狠狠拍打水管小丑的头部，水管小丑委屈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把手指抽出来，舔了舔上面白色的豆腐脑，又仔细把指甲缝里的全部舔干净，这才不情不愿地用手心捂住两个眼眶。

这次的吹气顺利多了，随着喇叭小丑最后一口气吹进去，拜朗的头颅彻底变成圆滚滚的气球形状，即使是几个小丑放开手，也不再漏气，自由地漂浮。等它升到房顶，头颅中所剩无几的鲜血顺着气球的绳线——拜朗的脊柱一点点流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一滩小小的血泊，然后几个小丑就消失无踪了。

克里斯蒂和泰勒是在报警后跟着当地警察回家的，警察看到天花板上的人头气球，也非常诧异，但他们这种穷乡僻壤的，跟外界的接触很少，对于超凡复苏消息也不太了解，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对梅登一家近期遇到的情况进行盘问登记。

卢克和哈维两个人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警察见两个陌生人到来，警惕的按住腰部的手枪，问道：“你们是谁？来做什么？”

社交问题上，往往是年龄较大的人能够得到更多的信赖，老哈维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把手举过头顶，慢慢向前走去：“我是安格鲁斯大学民俗系的教授，带领我的学生来这里游学参观。”

他看向卢克：“这位是我的学生，同时也是凤凰城特维纳区警局的特别顾问，专门处理一些...与众不同的案件。”

说话中，他的手指向天花板下的人头气球，“就像这样的。”

虽然警局顾问这事对一般人来说有点离谱，但老教授温和儒雅的脸上写满了“知识分子”四个字，让他的话充满了说服力，两个警察将信将疑的放下警惕，带头的那个问道：“你们知道那东西怎么来的？”

他说的是布朗漂浮的人头。

“暂时还不行，”哈维摇了摇头，“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只是怀疑是瓦斯科小丑做的。”

听到瓦斯科小丑，克里斯蒂尖叫了起来：“就是他们！小丑！恐怖的小丑！”

两个警察看着精神有点不正常的克里斯蒂，无奈的摇了摇头。

卢克正要再问点什么，突然，感应到四周有点不对劲，出现了一种莫名的变化，他回头望去，梅根家门外草坪上的气球好像更多了。

哈维也同时看向气球，“看来，莪们有新客人来了。”

什么意思？

两个警察不明所以，但本身的职业惯性和对文化人的尊重还是让他们拔出枪开始警惕。

卢克看了一眼那片气球，问向哈维：“老师，你打算怎么处理？”

哈维呵呵一笑：“你来吧，年轻人身强力壮，多动动比较好。”

卢克向来是不喜欢玩解密游戏或者侦探把戏的，面对这种情况，他惯常的手法就像皮城执法官小姐说的那样“先打一拳，打的时候再把问题问遍”。

能莽绝不怂，能踹门绝不找钥匙，我们踢门团就是这样的。

卢克回头对两个警察说：“一会儿会发生一点超出你们认知的事情，小心点别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