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深，月色如水。

山下，篱笆房内，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看着自己的老伴。

“老头子，你说那老神仙的话是啥意思？”

“啥？”

“就是你前几天抓回来的那蛇，老神仙说不能杀，你说是不是我们得罪它了，所以狗儿才遭了灾，你说那蛇是不是山里的野鬼变的，你走的这几天，乡里的人可说，我们狗儿是被野鬼……”

“别胡说，老神仙可说了，那蛇有大功德。”老汉连忙打断道。

“老头子，啥是功德？”妇人摇着怀里的狗儿，好奇的问道。

老汉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不晓得，但是看老神仙反应，应该是好东西。”

“老头子，那蛇莫不是山里的老爷吧？”妇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害怕的说道。

妇人这么一说，老汉眉眼一凝，然后沉吟道：“你这么一说，到是提醒我了，前几个月，我进山，供奉山神老爷时，在庙前看到过一张蛇蜕。”

“当时我只以为是路过的长虫留下的，但是现在一想，好像真是，那蛇说不得还真是山里的老爷。”老汉皱着眉头看向妇人。

“老老头头子，那我们怎么办，这下得罪了山神老爷，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怪我们，没有老神仙在，我们怎么办？”妇人已陷入了慌乱。

“别怕，老神仙既然说无事了，那应该便是无事了，至于得罪山神老爷这事，等明天，我去找人问问，或许有化解的法子。”

“好了，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先睡吧。”老汉哄着自己四十余岁的媳妇。

老汉早年间在军中当过几年兵，参加过一些大战，见过些世面，所以比起他婆姨，他的承受能力大些。

小野乡虽然叫乡，但其实是个只是亭，一共也就十数户人家。

因为地处丰县与沛县之交，四周被群山环绕，远离官道，再加上乡民以打猎为生，所以与外面的世界比起来，这里还算安稳。

每年只需要出定量的徭役交差，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来他们这里。

在古代这样的地方很多，同样的地方，后世可以生存十三亿，但是如今不过两千余万，可以想想，这片大地是多么的空荡。

大片大片的地方都是无人区，在野外，有时候走十余天也见不到一户人家。

当然小野乡还没有偏僻到这种地步，但是方圆百十里的范围，也只有他们这十数户人家。

这也是为什么黄沚觉得这尊神位大概率成不了的原因，十数户人家，随便出现个灾难，祭祀可能就断了，而祭祀一断，要不了几年，这庙里的香火愿力就会消失的一干二净，然后孕育中的神位就会慢慢枯萎。

几天后。

王老汉，在问过乡里的亭长之后，最后又征询了一下全亭人的意见。

经过王老汉的解释，大家都接受了山神老爷可能是条蛇的解释。

他们不是相信王老汉，而是对那崔文子心怀敬畏。

崔文子仙风道骨的形象，再加上后来村中有人追他怎么也追不上，让他们觉得那就是一位老神仙，而老神仙说的话，肯定不会错。

就这样，在全乡人有意识的变动下，芒砀山神变成了蛇。

当然，这只是在他们的心中，事实上芒砀山还是那座芒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