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许崇并没有什么要安排的。
县衙的运转,在他长期近乎‘甩手’的当政下,早就形成了非常合理且高效的流程。
更别说有王鹤之接手。
这个老夫子,别看他一直躲在县学,可真要执政一方的话,许崇觉得府君他也完全不在话下。
单纯就是更热爱于教书育人罢了。
而除了县衙,剩下的就是许府了。
赵六没有接任典史的条件和资格,许崇本想招他去许府当管家,这样那些产业宅子也能有信得过的人打理。
可赵六不肯,怕把许崇的家业给败了,执意要继续做他的衙役。
无奈,许崇只能将门房老郭提成管家。
老郭跟管家老李一样,是许府开府之初就在的老人,对府上各种事务早就耳濡目染,管管一个宅子完全没有问题。
而产业方面,让户房的典吏协助一二,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不过这对许崇来说,都只是小事。
以他现在的实力和手段,轻而易举就能拉起来一个远比许府更庞大的家业,只不过没有那种必要罢了。
他真正在意的,还是三爷的书房。
是书房里的那些书。
许佑安身上的谜团有很多,唯一留下来最直观的线索,只有那些书。
过去这么久,许崇断断续续的看过一遍,且都牢牢的记在了脑海里。
实在要说什么特殊之处。
大概就两个。
一个是天灾的爆发越来越频繁,而且只要出现,就覆盖一整个行省。
另一个则是大庆一直是大庆。
这些书册里,记载有二十多个不同的年号,最早可以追溯到一千四百年之前,但都是大庆的年号。
根本就没有什么前朝的说法。
对此,许崇丝毫不觉得意外。
有知见障在,谁能翻了天去?
别说一千四百年了,说大庆的历史有一万年他都信。
唯一的疑点,就是大庆的皇帝不长命,平均下来只有五十多不到六十。
而这,也是让他觉得这些书不能留的原因。
等亲眼看着那些藏书化为灰烬,并用劲力扫散于天地之后,许崇这才离开,重返县衙。
只不过还没等他走近,心中就猛地一紧。
县衙门前。
宽阔的大街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粗一看就过了千数。
千余人坐在地上,将整个县衙大门以及那群血衣卫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就中间留了一块丈许的空地。
一众血衣卫神情凶狠手按刀柄,只等上头一声令下,立马就是一场屠杀。
“你们想造反吗?”
杨雄脸色黑如锅底,充斥着杀意的目光从一众百姓的脸上扫过。
说实话。
堂堂血衣卫总旗,被一群平时都不会正眼瞧的普通人堵在这里,他是真的很想大开杀戒。
但是,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太蹊跷了,他很难不联想到卫无邪身上。
虽然看不到有什么利益在内,可反贼的心思谁能说的准?
所以,让手下保持警戒的同时,杨雄不得不拉下脸面,试图用言语和目光恐吓,吓走这些人。
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
那些与他目光对上了的,每一个都骇到面无人色,连忙低头。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就那么坐着,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位大人千万不要误会。”
一名老者坐在最靠前的位置,膝上横着根包了浆的拐杖,“我徐老汉祖上辈辈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庆子民,怎么可能想造反呢?而且,想造反的话,我们也不会坐下来任刀任剐了,还请大人明鉴。”
一番话流畅无比,听着没有丝毫畏惧之意。
事实上,徐老汉只是让儿子去招呼了自家人。
可谁知道这事儿就跟水里滴了墨一样,极短的功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人比预计中多得多,胆子也跟着比之前大得多了。
“那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杨雄冷着脸,保持警惕的问道:“告官?小小县城,有那么多冤屈吗?”
“大人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