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安慰洛宁道:“若公主坚持不留甲士保卫龙错领,你也可以慢慢招募人手。印禟懂练兵,可以帮你。”
“以公主家臣的名义,编炼几百庄丁,那些官人领主也没话说。”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进入大堂,洛宁看到大堂中跪着的一个人,不由微微一怔。
那人跪的规规矩矩,金钱鼠尾下满是恭敬卑微的笑容。
范文成。
还真是熟人了。
范文成看见洛宁,也忍不住身子一颤。
看这洛戏师和主子爷的关系,必定非比寻常,若是他要对自己不利…
想到这里,范文成顿时不计前嫌、热脸贴冷屁股般的…对洛宁绽放出一个笑容。
主动拱手说道:“见过戏师大人。”
洛宁有点无语。
这個范文成,可真会钻营啊。
还真的让他攀附上多尔衮了。
其他不说,光说此人的隐忍、韧性,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洛宁当着多尔衮的面,淡漠的点点头,就很自然的坐下来。
多尔衮呵呵笑道:
“洛宁安达,此人叫范文成,说认识你,一直跪在营门外求见,跪了几天啊。”
“我见他心诚,懂了恻隐之心,这才召见了他。不想,这个夏人书生蛮懂事,还是个有才学的。”
“哦?真的有才学?”洛宁佯装讶然,“能入多尔衮安达的眼?”
多尔衮点头,“范文成虽然不是修士,却真真不是草包。这样的饱学之士,若是在我大金,早就被收进三院,成为大金文臣,享受王气修炼了。”
“可惜他是夏人,十二岁就中秀才,算是神童吧?结果怎么着?连个举人都考不上。硬是报国无门,蹉跎岁月。”
“如此境遇,绝非他一人,夏国岂能不沧海遗珠?有识之士,谁不扼腕痛惜,泣麟伤道穷?”
多尔衮虽是女真贵胄,可毕竟出身王室,自小有夏人儒师教导,说起话来也算文雅。
若非髡头辫发、金钱鼠尾的鬼样子实在不堪入目,还真像个大夏世家公子。
实际上绝大多数的女真人,都是野蛮成性,开化有限。
“主子如此谬赞,奴才惭愧万分!”
范文成神色激动的磕了一个头,“夏国腐朽不堪,奸人当道,英雄无用武之地,宵小有得志之机。岂不就是我大金得其人和、得其天时?”
多尔衮一笑,“当着洛宁安达的面,你接着之前说的话,继续说。”
“嗻!”范文成又磕了一个头,语气恭谨而清朗。
“主子说,大金已占半个冀州,半个并州,夺夏国十二个郡,纳夏民一万万!”
“可是主子也说,这一万万夏民,被编入部落,成为八旗投下奴籍。奴才以为…不妥!”
“…奴才以为,可建夏人八旗,将忠心我大金之人,纳入夏人八旗,享受旗人待遇…”
“…禁止劫掠夏人,以收其心…”
范文成侃侃而谈,长篇大论。
从收服夏人民心,消除反抗,到治理同化,分化瓦解,农桑,税收,商贸,舆论,外交…等个方面,都发表了看法。
大到军政大事,小到婚丧嫁娶,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站在金国的立场,很多建议都是切实可行,谋划深远,以小搏大,一针见血,绝非泛泛而论。
平心而论,此人的确是个政治人才,不是读死书的酸秀才。
目光见识都很不错,知识面也很渊博。
站在大夏的立场,此人的策略可谓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很阴毒。
虽然洛宁本人对儒道修士把持的大夏天朝没有好感,可他毕竟是夏人。
他忽然有种干掉范文成的冲动。
早知道此人不是草包,之前就应该随手捏死了啊。
可惜此人已经投靠多尔衮,想杀也不能杀了。
多尔衮很是满意,等到范文成说完,他终于说出了范文成期待已久的话。
“范文成,你就跟着我回大金。大金朝中的夏人文士很少,你很有机会能得到大汗赏识。”
“若是能进入三院,你很快也能成为修士。”
范文成大喜之下,居然失声痛哭,“主子…奴才…奴才…呜呜!”
洛宁心中腻味之极。可当着多尔衮的面,他也只能笑道:
“没想到,这个范文成还有这番见识!之前倒是我走眼了。”
“多尔衮安达,你可是收了一个好奴才啊。”
多尔衮哈哈一笑,“我身边的还没有一个谋士,这个范文成,正合适。”
“范文成,你先下去吧。”
“嗻!”范文成对多尔衮磕了个头,“奴才告退!”
他生怕洛宁说他坏话,也讨好的对洛宁行礼,“戏师大人,小人告退。”
很是机敏。
洛宁看着他的背影,越看越像是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