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唐话音刚落。

端坐在庙堂上的花神睫毛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中，花神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充满悲伤，但就算是这样，江言鹿也很难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怨愤和记恨。

柯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失声。

他连忙躲在祈樾的身后。

但他刚站过去，前面的身影忽然闪了一下，出现在江言鹿身旁。

柯唐跟前瞬间空空荡荡，他直面花神。

“！！！”

柯唐连忙又躲在了江言鹿身后，“她…她这是死而复生了？”

祈樾眼神微眯：“鲛人手中的花瓣。”

江言鹿忽然想到水镜里，鲛人最后拿出的那片能够呼唤花神的粉色花瓣。

那是花神的本命花瓣。

她瞬间明白过来：“花瓣上有花神残留的一缕元神。”

鲛人把鲛珠泪的一半力量引进花神体内，保她肉身不腐。

也意外滋养了这一缕元神千年。

但因为鲛人用他最后的力量，把整个雕像封印了起来。

花神便一直陷入沉睡当中。

直到刚才，小师弟打破了这道封印。

花神有了能够再次醒来的机会。

萧珏看着前面并排站立的两道默契的身影，薄唇微抿起来。

跟江言鹿一起来定海城的这段时日，他经常会想起他们之前一起下山历练的画面。

她永远跟在他的身后，在无聊的路途中讲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逗他笑。

遇到危险时她会挺身而出，冲在他的前面，为他抵挡伤害。

那时，她的眼中一直有他，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而今。

她看到了他被魂魄撕咬的伤口却无动于衷。

给他丹药也是为了保证他不拖队伍的后腿。

巨大的落差感让萧珏心中郁结。

他抬头看向祈樾，眉心越发皱起来。

似乎就是从谢祈出现在江言鹿身边开始，江言鹿逐渐疏远了他。

＊

花神似乎没有看到他们。

她悲悯的眼神透过破败的神庙，看向了外面汹涌如潮的魂魄。

旋即，她垂下首，在身前打出一道漂亮繁琐的印记。

近乎透明的鲛珠泪从她的体内缓缓而出，落在她的手中。

那副保存了千年之久的皮囊顷刻间化为乌有。

只剩下花神那抹虚幻到快要消失的身影。

鲛珠泪确实能够滋养她残存的一缕元神。

但鲛珠泪的力量太过弱小，她没有办法复活。

她只能再在世间存在很小一段时间。

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知道小鲛人回来看她了。

可是，小鲛人回来的代价太大了。

他不应该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生命的。

他分明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活着啊。

花神眼睛里带着悲伤的笑容，是她害了他。

她曾经那么想小鲛人回来陪她在海边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