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盐院,东路院黛玉小院。
林黛玉昨夜因玖大哥那上阙的几句诗司,一夜辗转反侧,难于入眠。
雪雁听见动响,甫一进来,便惊讶地瞧见姑娘顶着两个黑眼圈,忙惊呼一声。“姑娘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昨夜瞧的那些烟花,兴奋得一宿睡不着吗?”
说着,雪雁便匆匆出门打来热水侍奉姑娘盥洗。
林黛玉在雪雁和紫娟的伺候下盥洗完毕,便抬脚出了屋门,登时被满院的礼品给惊讶到了。
彼时的黛玉小院落里面,整齐地码着二十好几箱笼物品。
林黛玉的美眸泛起一丝不解,遂问一旁的紫娟道:“这些礼品从何而来?”
紫娟眉眼见着一丝喜色,答道:“姑娘,院落里的这些礼品,都是任管事一早上让人给抬进来的,任管事说了,这是玖大爷命他好好挑选给姑娘和老爷的正旦礼,因老爷最近在将养身子,任管事说不便忧了老爷的休养,便命人一并抬到这里来了。”
林黛玉听了,这才露出一丝恍然,美眸带起一丝好奇,上前一一将箱盖给掀开。
只见有四只箱笼全是一些半新不旧、或崭新的孤本书籍,另有八箱却是各种颜色的四大名锦,云锦、蜀锦、宋锦、壮锦每样各二箱。
再有四箱便是一些各类江南瓷器古玩,还有两箱各色金玉珠宝、饰品头面,最后两箱则是一些笔墨纸砚之类的。
“喔!没想到玖大爷身家这么多,这些年礼儿得有好几千两银子了罢。”雪雁睁圆杏眼,惊呼出声。
林黛玉的美眸轻轻蹙起,玖大哥太破费了,这些礼品可不止几万两银子了,许是还要往上!
念及此处,林黛玉不太确定地说了一句。
“就那八箱锦缎,虽说每箱只是能够放下一两匹之多,但它的价线也是所有礼品合起来不够它一多半的。”
紫娟和雪雁闻言,纷纷一愣,两人双双走近箱笼,细细打量起里面的名贵锦缎。
许多名贵的锦缎她们也见识不少。
四大名锦的名头,她们也听说过,何况,荣国府里的宝二爷亦是穿过的。
只是她们只知道四大名锦极其名贵,确实不知道这价钱竟如此天价,今儿个也是第一次听姑娘说起。
紫娟似乎是想到了甚么,说道:“我醒起来了,我记得曾听琏二奶奶提过一嘴,好像这种锦缎一尺便要好几百两,甚至有些上等的数千两,更甚有的极品要上一万两哩,也不知道玖大爷送的这些究竟价值几何?”
听完紫娟的念叨,雪雁整個脑壳里面完全是晕乎乎的,加上昨夜那场烟花,她的脑海里瞬间迸发出一道明悟,不由得呆呆地问出了一句。
“姑娘,玖大爷送如此名贵的礼物!难道是?玖大爷这是要向老爷提亲啊?”
“住口,雪雁你快住嘴!”
林黛玉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羞红着脸蛋儿,惊呼出声打断雪雁的遐想。
而后,林黛玉直觉得自己的脸皮发烫得很,慢慢地,她发现自己的心口,正不争气地急速跳了起来。
已具倾城的脸频晕成了桃蕊,林黛玉忙又借口训了一句。
“雪雁你浑说个什么,可仔思你的皮。”
……
与此同时,金陵薛家大宅。
大周制,藩王宗室称府,官员称宅,庶人称家,除非有天子特别的恩赐,否则便是逾制。
本朝的宅屋建造皆有严格的规范,严禁逾矩,除有官身者,方能称之为宅。
薛家祖上自太祖时期便开始接触内务府,后来,摇身一变成了大周的皇商,故而金陵薛家得以称之为宅。
东路前院。
薛宝钗的贴身丫鬟莺儿,怀里正抱着几本账册,匆匆穿过前院,沿着廊下朝内院姑娘的闺房快步行去。
幽静的东路内院,前厅后舍俱全,院子里小小的假山上,一个喷泉许是因为冬季之因,已然停止了它的流动。
穿过抄手游廊的莺儿,抬手掀开珠帘,而后,朝坐在床上的娴静温婉美人说道:“姑娘,丁管事那边的账本已经被薛管家让人给取回来了。”
说着,莺儿将怀里的十数账本,轻轻放至姑娘身侧的案几上。
薛宝钗此时正坐在床榻上做着女红,见状,杏眸轻转,边将手中的锦帛放下,边问道:“丁管事的家人可有安排妥善?该有的程仪,你记得提点一下薛管家。”
“姑娘放心,薛管家说了,早上接到县衙的差吏告知丁管事的不幸后,薛管家一面让人去将丁管事的账本取了回来,一面让家里的人,以大爷的名义给丁管事家中送去了五百两。”
闻言,薛宝钗妍美的玉容长舒了一口气,丰腴的身量轻移下得床榻,坐到案桌前,一面拿起丁管事的账本,一面又问了一句。
“县衙的那边可有说了些什么,丁管事果真是被淹死的?”
莺儿正替姑娘斟着热茶,见问,眉眼忽闪着答道:“丁管事也是福簿,他果真是淹死的哩,不过我听薛管事提过一嘴,他听县衙的人告知,与丁管事一同淹死的,听说还有江宁仓总督仓场的冯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