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之后的休息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修整一整天之后,演员们又回到了片场去拍最后一部分戏。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噢!”
“还有几场戏咱们就杀青了!”
李樰拿着扩音器,在片场非常激动。
对这部电视剧质量非常有信心的他,等不及在杀青之后,随着电视剧的热播而拿到最佳导演奖,名利双收了。
沉静的微风穿过片场,宋佚的长发随着微风飘动。
宋佚皮肤原本便白得发光,这几天似乎更白了一些。
宋佚的一双眼眶微微泛红,那美目望见朱昊,总会逃避一样的移开眼睛。
朱昊这几天觉得宋佚在故意躲着自己。
无论刘施诗是否在自己身边,宋佚都会故意躲开朱昊所在的场合。
“至于吗。”
胡戈站在宋佚身边,看着忙碌的片场,若无其事的轻笑一问。
宋佚躲着朱昊这件事,好像全片场的人都能看出来。
但只有少数几个心思敏锐的人,比如胡戈,才能发现其实宋佚虽然人在躲开朱昊,但眼神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飞向那个,她认为的发光的人。
“你们都发现啦?”
宋佚被胡戈一问,大大方方的无声一笑。
她没什么难为情或者羞耻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件事其实她也挺无奈。
朱昊早已经有佳人作伴,心里已经满了。
她只能躲开。
“至于吧。”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说话间,宋佚的眼神仍然不住的往镜头前正在表演的朱昊脸上飞。
眼神里却再没有了之前的炽热和渴望。
有的只是,如花朵即将枯萎凋谢的遗憾和无奈。
“也对。”
胡戈看着宋佚的双眼,心下有些欣慰。
现在懂进退尺度的演员,无论男女,可真的不多。
他跟刘施诗很早很早便很要好,刘施诗现在如此喜欢和依赖朱昊,他不能坐视任何人去破坏刘施诗的美好。
如果此时宋佚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他一定会阻拦甚至有更激烈的举动。
但宋佚没有。
她只是远远的,看着朱昊,然后躲开朱昊。
每天收工时,宋佚都能在片场与朱昊擦身而过。
彼此眼神一瞬的触碰,就是她一整個日夜里,最开心的时刻。
还君明珠双泪垂。
恨不相逢未遇时...
宋佚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了既重且浓的一句。
......
自从那次聚餐,靳冬被朱昊明里暗里阴阳了一次之后回来,靳冬就对朱昊暗暗憋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劲儿。
但是演员嘛,较劲也有演员的方式。
靳冬虽然不是什么伟光正的好人,但是使绊子下套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鼓着一口劲儿跟朱昊飚戏。
靳冬想尽办法提升自己的表演技术,这两天除了在片场拍戏,就是回到酒店房间发疯一样研究中外演员的演技,然后在应用到白天的拍摄工作中去。
像着了魔一样。
不疯魔,不成活。
靳冬也想起了张国嵘和《霸王别姬》。
自从靳冬中戏毕业之后,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畅快酣畅的感觉了。
他在镜头前的角色是明楼。
明楼拥有三重互相对立的身份。
明楼除了是军统沪上站的情报科科长,还是汪伪政府的高级经济官员,特务委员会主任。更是地下党在沪上的情报组组长。
如此复杂的人物角色,靳冬尽力演出明楼身份里的冲突矛盾,和人物的复杂性。
这个角色被靳冬演得风采超然。
一般演员还真的演不出这种高级的感受。
如果没有朱昊作为对比,那他塑造的明楼角色,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谍战剧里的经典。
但可惜朱昊在,而且在同一部剧里,跟他还有不少对手戏。
朱昊在镜头前的角色是明阁。
是一个跟靳冬身份差不多复杂,但风格又不似明楼一样的角色。
如果说靳冬的明楼是草丛中深藏不露的毒蛇,那朱昊的明阁就是翱翔于长空里,狠戾勇猛的矛隼。
靳冬一直在尽力让自己的角色在镜头里拥有复杂感,而同样拥有三重身份的朱昊,在镜头里的表演风格则是放松的简单自然。
朱昊就真的像是从东三省毕业归来的富家大少一般浅薄。
但偏偏的,从朱昊身上偶尔激发而出的气质会让整个片场,甚至透过屏幕去看的观众深刻的就感觉到,朱昊饰演的明阁这个角色,就他妈是个狠角色。
这强烈的对比在所有懂戏的人眼里,简直是风头无两,光芒万丈。
他有时候坐在休息的折叠椅上,愣愣的看着朱昊在镜头前的表演,就真的感觉有些癫狂。
原来只是觉得朱昊出身群演,不会有什么演技上的功底。
但是他越研究中外那些演技精深的演员的演技,就越能发现一个问题。
朱昊明明什么表演理论都不会。
但从演技上来说,却能完美适配他这几天参考学习的老演员,用毕生经验总结出来的技法。
甚至比那些老演员总结出来的技法,朱昊的表演更多了一层他还无法概括的东西。
如果非要让他来说那个东西是什么,他只能模模糊糊的总结为“有一口精气神的心气儿”。
他们其他演员都是在演戏,用所有的技法和方式,把剧本里的角色完美呈现在导演和观众眼前。
但朱昊不仅是在演,而是真的活在那段剧本的情节里。
朱昊啊朱昊,你踏马真是个怪物。
靳冬输的心服口服,既不甘心但又开心。
他不甘心是因为他不相信凭借他的执着和聪明,哪怕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朱昊的水平。
所以他要追。
他要望着朱昊行过的这条路,一路怒奔。
直到有一天他至少能跟朱昊在演技上平起平坐,再来跟他较劲飚戏。
他开心是因为他亲眼看见了另一条人类可以到达的演技高度。
不拘泥于书本,不束缚于中外各种所为的“理论”。
他亲眼见证了演技的另一座抵天的山巅。
想通这些,靳冬兴奋到颤抖。
来吧,寒来暑往,乌飞兔走。
我今年三十八岁,我就不信我靳冬到死都演不成他那个样子。
靳冬坐在折叠椅上,目光追逐着朱昊的身影。
他看着朱昊在镜头前正在拍一条打斗动作很多的戏。
只见朱昊穿着风衣带着皮手套,以专业跑酷运动员的身姿,从火车的一侧平地徒手扒住火车窗户,伸脚一蹬就翻身跃上火车顶,又瞬间跳下并稳稳落在火车另一侧。
你可真行啊。
靳冬苦笑。
这灵活的身手,可能一直到他死,还真就演不成那样。
......
拍戏稳稳进行,不出意外的话几天后便可以杀青。
但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一场追逐戏里面,汪乐君拉着胡戈为了逃离追兵而狂奔。
在急停的时候,汪乐君因为脚穿一双高跟鞋所以没站稳,仰面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