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奴一早就与李密回了书院,崔澈是在用过早膳后,去的越国公府,约杨玄感一并去寻窦威。
隋朝建国已经十年,官场上,多的是人起起伏伏,只有窦威数次拒绝升迁,执意留在秘书省,当他的秘书郎,博览藏书,精研学问。
在此期间,他只作为赈灾副使与崔澈去过一回青州。
当崔澈与杨玄感联袂来窦威的办公厢房,窦威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了下去,继续看他的书籍。
崔澈很是惊讶,但杨玄感却见怪不怪,他径直走到窦威身前,崔澈也快步跟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近了,窦威再次抬头,他眯着眼睛瞧了一会,才欣喜道:
“子澄、玄感,你们怎么来了。”
崔澈这才醒悟,窦威这些年手不释卷,读起书来,不舍昼夜,早就成了近视眼,这年头又没有眼镜,隔远了当然看不清来人。
“自然是来寻你这个书痴。”
崔澈笑道。
杨玄感抽走了窦威手中的书籍,拉起了窦威就往外走,说道:
“走、走,吃酒去。”
窦威正当值,哪能答应,崔澈解释道:
“我与玄感已经为你打过了招呼,你午后再回省衙也不迟。”
窦威在秘书省当差十年,也算是老资历了,又是崔澈与杨玄感相求,官拜正三品的秘书监很爽快的给了窦威半天假期。
杨玄感之父为四贵之一的杨素,崔澈更是正当红,秘书监也有意结下一份善缘。
三人出了秘书省,径直去了隔壁的长安县,寻到少年时常光顾的酒家,不仅摆设老旧许多,就连店家也换了人。
“先父去世后,这间酒肆就留给了我来经营,三位贵客且稍候,我这就去吩咐后厨准备酒菜。”
年轻的掌柜回答了杨玄感的疑问,径直去了后厨。
留下三人感慨物是人非。
长安城本就破败,七年前,隋朝迁都龙首原以南的大兴城,带去大量人口,这使得龙首原以北的长安城更显萧瑟。
城中行人三三两两,靠窗的崔澈却意外望见对街一名落魄老妇蹲在墙角。
杨玄感见崔澈望着窗外出神,疑惑道:
“子澄在看什么?莫非是见着了熟人?”
“只是眼熟。”
崔澈收回了目光,却也没有多说。
窦威望向窗外,却只看到一片模糊。
这名老妇人,崔澈倒也见过,正是北齐胡太后。
十四年前,崔澈与裴秀被杨玄感、窦威带去妓院,正是胡太后与穆皇后准备开门迎客。
崔澈带走了穆邪利,而当时四旬年纪的胡太后却婉拒了好意,自言过去都是她与一群妇人共同侍奉男子,如今有这么多男人围着她,实在不愿意离开。
一晃眼十四年过去,胡太后年近六旬,纵使她曾经的身份再怎么高贵,也没人肯来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