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人忍不住站起身来,对周延儒抬了抬手,冷声问道:“那不知周大人有何高见,还请赐教!”
周延儒也没有卖关子,当即回了个礼,开口说道:“其实此事非常简单,只不过是诸位大人把它想得复杂了,当今圣上是什么人?那是一位‘羲皇上人’,除了醉心匠人之事,是不屑于处置赋役这种麻烦事儿的!”
听闻此话,众人都有些震惊和惶恐,直到他们意识到这厅堂内都是自己人,才放松了下来。
这“羲皇上人”放在当今圣上身上可不是什么好词啊,虽然这话本意是形容太古时代的人恬淡无营,心无俗念,生活悠闲,但是用来形容皇上,那岂不是说皇上啥也不管,啥也不会,就知道摆弄木工活儿?这话要传出去可是大不敬之罪!
周延儒却是没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妥,继续说道:“也恰是因此,才给了阉党可乘之机,那魏阉能够把持朝政这么多年,说到底还是因为皇上不想管事,懒得管事,而不是他魏阉多么有本事!”
“既然如此,皇上如今又为何要除掉魏阉,惩治阉党?”有人听到这里就不服了,当即就站起来问道。
周延儒却是一笑,回答道:“那自然是阉党做得有些过了,加之朝廷现在急需银子,总是要拿人开刀的,阉党这些年来大肆敛财,也活该他们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说到这里,周延儒摆了摆手,“好了,咱们今天不讨论阉党之事,言归正传,说回赋役之事来,我认为,皇上之所以会认可他手中的那封奏疏,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皇上认为那奏疏中的方法能给朝廷赚回银子来,倒未必是认为那几条政策有多高明。
我刚刚为什么说诸位把这件事想得复杂了,诸位请想啊,当今圣上毕竟还很年轻,胸中的笔墨嘛,呵呵,大家也都清楚的,所以皇上哪里懂什么赋役之事啊,皇上只不过是想多收些银子回来罢了。
所以这事儿的根源不是要跟皇上争论赋役政策要改成什么样,而是要投其所好,让皇上看见银子,只要见了银子,皇上才不管赋役的事儿呢!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近三百个阉党的人被论罪抄家,皇上竟然不允许去抄家的人私拿一两银子,全都收归内帑了,如此苛刻,怕是前所未闻的吧,可见皇上对于银子的执念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这,倒是颇有一番道理啊……”众臣听完了周延儒的话,也都不禁点起了头,毕竟周延儒所说还是有理有据的。
可是新的疑问随之而来:“可是周大人,如今我等已经在赋役改革之事上跟皇上产生了分歧,那么明日早朝的时候,皇上问及此事,我们又该如何奏对呢?”
周延儒见话终于说到了点子上,不由得高深地一笑,随即开口说道:“既然搞清楚了皇上的心思,那自然是要顺着皇上的意思来做了,皇上想要银子,咱们就给他银子便是。
大家都出点儿血,把这事儿给搪塞过去,等风头一过,赋役的事情,还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反正皇上要做他的‘羲皇上人’,这为皇上分忧的事情,咱们做臣子的就得多尽力不是?”
听完了周延儒的一番高论,众人瞬间都豁然开朗,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来,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还真是至理名言,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免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