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小五和捕快们奋力推着绞盘,旅顺的城门再一次被缓缓打开。
这些捕快是旅顺知县的心腹,在知县被逼上吊后,县衙的属员们大多都作了鸟兽散,而一部分耿直的官差则在捕头的带领下暗中观望,以求能够有所作为。
在看到城内巴牙喇骑兵被拼光之后,他们被钟字营所感召,再一次穿上了官服,和幸存的小五集结在一起控制了城门。
东江军在南关岛阻截了数个时辰的后金骑兵冲击后,终于战线崩溃,仅有主将率领亲卫们突围而出。
毛文龙策马来到城郊,他身上甲胄沾染了一多半的血迹,身后仅剩三百多名部曲。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人马早已经疲惫不堪,看到旅顺城门口大开时,顾不得再次核查,毛文龙直接领着手下鱼贯而入。
在东江军入城后一刻钟,后金军的先锋部队便已经来到了旅顺城下。
先锋斥候们尝试在城楼下进行箭雨抛射,等待着旅顺能够和辽东其他小城一样投降,然而回应而来的却是一发佛郎机炮的近距离轰击。
炮弹虽然偏移了目标,但惊起的尘土却着实吓让斥候们吓了一跳,他们即刻勒马分散后撤,消失在了城郊。
“打中了,打中了!”
城楼上,集结起来的捕快们大声欢呼着,小五同样面带微笑。
不多时,东江军冲上了来,快速占领了城防碍口,并且包围了还在炮位上鼓捣佛郎机的捕快们。
毛文龙迈着沉稳的步子登上了城楼,血迹未干的甲胄下,他面色如刀割般结满风霜,目光如炬。
小五连忙收起了脸上的神情,快步上前半跪在地抱拳说道:“钟字营已完成任务,旅顺内暗敌已经肃清,军资武库完好,随时可以接收。”
“你们还剩多少人?”
“两个,千总就剩一口气了。”小五大声回答道。
毛文龙神色如常,大步上前将小五扶了起来。
“城中守军还有多少人?知县在哪?”
小五努力控制着情绪,手指着身后的十几个衙役捕快说道:“守军就剩这些巡捕了,别人都逃了,知县在动乱中被本地豪绅黄树逼得上了吊。”
“黄树在哪?”
小五沉默了片刻,随即昂声说道:“肃清暗敌时,被我们全杀光了,一个不留,查抄家产已经全部入库。”
毛文龙复杂地看了一眼小五,旋即点了点头。
“给你一个百户,你带着他们去接收军资。”
“遵命!”
小五大声抱拳行礼,亲卫中一名百户官出列,和他一起下了城楼。
旅顺城楼上,毛文龙看着城外若隐若现的后金旗帜,不由得握紧了刀柄。
.......
旅顺东避医馆,日上三竿。
医馆掌柜兼大夫吴东避已经五十六岁了,日常里他每天只接诊十个病人便要打烊收工和友人们搓麻将,打算在这种昏昏沉沉,嬉嬉闹闹的生活中结束一生。
然而即便是每天十个病人,却让他成为了旅顺城中名望最好的大夫,仅仅是因为他从来不挑病人的身份。
然而此刻他已经熬了一夜,且没有丝毫困意,他医馆的门板被钉在了六张方桌子上,临时改成了一张病床,上面铺了一层棉毯子。
墙壁上的空药厨被塞得满满当当,药房的掌柜们合资凑了一辆驴车,在码头劳工,纤夫的帮助下拉来了几乎所有种类的药材。
人群在聚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躺在门板上的那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