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列里·米哈伊洛维奇·萨布林,也就是现在的赵小林看着周围的村民,脑海中思绪翻涌。
他只记得自己漫无目的在风雪中流浪了十二个日出日落,最后晕厥了过去,一直到在柴房里苏醒过来,有人拿温暖的稀粥灌进了他干枯的嘴唇。
“他爹,娃醒了。”
“我看看我看看。”
赵三叔放下了石碾子,兴冲冲地快步走进了茅草房。
一见到萨布林睁着眼睛,面色也红润了起来,不像是之前快死的模样,不由得感到欣喜。
“你看看他,多像咱没了的儿子。”
“是啊,那个老和尚说的没错吧,咱儿子这是投胎团聚来了。”
赵三婶开心的抹了抹眼泪。
“就是这眼睛咋变的……”
“你哭什么你,那不得是阎王爷投胎的时候,地藏菩萨给特意做的标记,去去去,去看看厨房里还有啥吃的没有,好好做一顿去。”
赵三叔招呼着三婶去了厨房,转身时将眼角的泪水抹了下来。
他坐在了萨布林的身边,深深打量了一眼恢复了精神的萨布林。
“像,真像啊。”
三叔喃喃地说道,将喝干了的水碗又满上了。
瓦列里·米哈伊洛维奇·萨布林大脑内一片混乱,记忆有些模糊,脑海中只有一地的残尸,以及浑身的鲜血。
他记得自己是沙俄征讨库兹列茨克的一名士兵,但具体是怎么来到辽东的已经记不清了,具体过了多久更是毫无印象。
“孩子,你从哪里来?”
赵三叔不知道如何开口,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话。
萨布林原本以为自己听不懂这些人的话,然而在一片混乱的记忆中,他居然又听得懂。
赵三叔看着发呆的萨布林,一时间觉得有点手足无措,这时候茅草房的屋顶掉下了一块泥,外面的风雪吹了进来。
“这贼老天,又刮大风,小林啊,你别下炕,我去修一修。”
两个老人就像接力一样,赵三婶拿一盘着新蒸好的白面窝窝头和一碗汤进了屋子。
“咋就剩窝窝头了,咱那条腊肉呢?”
“油不够啦,我把腊肉切了皮,包进了窝头里。余下的都做了汤,你一会儿也去喝点去去寒。”
“那还好,不能委屈了咱儿子,我去修一修房顶,你先照看着。”
“好嘞。”
……
正午的阳光下,赵小林在地头挥汗如雨,他脑海中时不时回想起自己刚醒来时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以及那一盘包了腊肉的窝窝头和肉汤。
他后来才知道,那是这家人最后一点荤腥,本是要留着到城里换点布的。
后来那个粮长把村子里所有的地都骗了去,现在他们实质上已经身无分文,变成了农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