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人照顾小弟的肉身之后,陈浩南驱车赶往了阴阳路。
路上,他打电话给甘子泰,将今天肥仔,山鸡他们魂魄被拘的事情说了一遍。
见甘子泰那里不答话,陈浩南心一横说道,“还记得当初九龙城寨打赌,你输了要帮我做一件事吗?”
甘子泰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说道,“我可以带你去求大哥,至于同不同意,就要看他了。”
得到肯定之后,陈浩南暂时放下心来。
等他驱车到了阴阳路城隍庙之时,才发现这里的不同寻常。
不知道是因为上次被拘魂,还是因为林默生。
他总是下意识地绕开这里,就算知道此地的香火鼎盛,但也只有耳闻。
今日一见,才知道林默生的能量。
就如同林默生一样,眼前的阴阳路早已经翻天覆地地变化了。
大量的工地虽然还没有完全修建好,但是大多数的地基有素攀这位城隍暗中帮助,已经打好。
而且这里修建的房子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包,李,霍三家为了求神。
所以地基不用打得太深,全部都建的是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最高不过四五层楼。
虽然眼下还是雏形,但仍然有种让人进入,恍若隔世之感。
如果不是城隍庙内传出恐怖的鬼哭狼嚎之声,这里就算是夜晚也有香客前来。
甘子泰早就在城隍庙门前抽着烟等着。
见陈浩南前来,也没有废话,领着他就进了阴阳狭间。
这里比阳世更加宽敞。
巨大的校场之中被林默生临时架起了刑具。
有油锅,有拔舌,有断肢,有火刑,有刀山。
当然绝大多数还是鞭刑。
一位位临时被招来的孤魂野鬼手持柳条,依律鞭打在阳人魂魄身上,让他们不断发出哀嚎。
陈浩南看得心惊胆战,平时社团内的酷刑虽然严苛,但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毕竟阳人的肉身承受力有限,不像魂魄那么好折腾,花样自然也不如眼前这么多。
甘子泰领着陈浩南上了大殿。
只见素攀一手持笔,一手审问下面的罪犯。
在她城隍神力面前,这些罪犯根本没有狡辩的机会。
今天敢堵路的古惑仔们或多或少身上罪孽都不少,几番相加之下,立马判刑,拖到校场之中行刑。
林默生坐在一边打着哈欠旁听。
刚好山鸡和肥仔两人也被押上了大殿,肥仔看到走进来的陈浩南,先是一惊,随后看到他没有戴枷锁,立马一喜。
“浩南哥,救我啊!”
陈浩南虽然是来救肥仔的,但对方这么一喊,他第一次有教训手下小弟读书的念头。
你这么喊,我就算想要帮你求情也没有办法了。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大殿,对林默生说道,“林sir,别来无恙?”
大殿内群鬼一时间都鸦雀无声,想要看看林默生怎么处理这件事。
林默生眼珠子一转,突然来了精神,他大笑着走下座位,来到陈浩南身边,亲切地拍了拍陈浩南的肩膀,“浩南,我的好兄弟,你怎么来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帮我传话给洪兴,我还不知道怎么解决靓坤的事情呢?”
周围被押解的古惑仔们暗暗点头,这件事他们都知道,因此才传闻林默生和陈浩南交情不浅。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陈浩南看着笑脸相迎的林默生,他现在宁愿林默生大发雷霆,用枪指着他。
“我就是过来问问,肥仔和山鸡的罪怎么判?没别的意思。”
林默生回望了一眼素攀,素攀立马用城隍神力审查两人的罪孽,然后说道,“他们有挑拨兄弟之罪,当拔舌一次,有逼良为娼之罪,当下油锅一次,有欺辱弱小之罪,当鞭刑两百······”
“这一次恐怕是无法行刑完,应该分五次行刑,免得魂飞魄散。”
这些刑法,听得陈浩南都头皮发麻,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求情。
不过他不开口,和林默生心有灵犀的素攀先开口道,“阿生,你身边这位‘挚友’,罪孽之光也不浅啊。”
林默生‘大惊失色’,“怎么会有此事?”
然后他转头看向陈浩南,“浩南,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偷鸡摸狗之事?”
见到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的林默生,陈浩南拔腿就想跑。
不过被素攀用神力一把定住,然后开始审查,“欺辱弱小,鞭三百,贩卖毒品,滚刀山两次,辱人之妻,下血池一次······”
林默生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交友不慎啊,没想到好友居然背地里是这个模样,实在是我的失职,请城隍鞭刑。”
左右立马上前劝道,“将军何必为这等歹人伤了身体,他欺瞒将军,为非作歹,真是罪该万死。”
林默生惭愧地点了点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陈浩南虽然是我的好友,但犯下这么多罪孽……请城隍大人从重从严处罚!”
一时间大殿之上,群鬼咸服。
素攀抽了抽嘴角,喝左右说道,“压下去,行刑!”
天色蒙蒙亮之时,一位位阴兵押解着一位位受了刑的古惑仔魂魄返回肉身。
陈浩南有幸,被甘子泰亲自送回来。
看着虚弱的陈浩南,铜锣湾一众手下大惊失色,幸好他们认得甘子泰,没有立刻动手。
这个时候,仓库内昏迷的几人也回了魂,“痛死我了!”
肥仔大叫着惊醒,虽然身上没有一点伤势,但昨天晚上的鞭刑痛在魂魄,让他现在都能够清晰回味起之前的疼痛。
若真的是肉体上的鞭刑还好,他一身肥肉还能够抗两下。
但灵魂上的鞭刑,他真的扛不住。
更让他胆寒的是,还有四次刑法,他才受完罪。
他倒是想跑,跑出港都,无论是哪里,只要能够不再受刑就好。
但昨晚上押解他的阴兵说了,他名字已经录在城隍薄上,城隍老爷一叫,立马魂魄离体。
若是肉身跑得远了,魂魄没有及时到城隍府报道,被烈日阴风一扫,就会魂飞魄散。
所以他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山鸡也挣扎地坐了起来,他呀呀半天,说不出话来,昨天晚上,他受了拔舌之苦,这几周都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感觉到舌头如同刀割般的痛苦。
甘子泰就要离开。
陈浩南强忍着精神问道,“林默生想要怎么样?”
甘子泰看了一眼昔日的好友,最终还是心软地说道,“大哥没想要在港都兴酷吏,只不过最近是非常之时,你别碰到他霉头上。”
“如果可以,你最好退出社团去卖奶茶,我听大哥闲聊的时候提起过,这行业做得好,比干社团赚钱。”
山鸡躺在床上说不出话,狠狠地拍着床板,这林默生给甘子泰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说卖奶茶比干社团赚钱?
清晨,天光放亮。
洗车行里,一位位才给爱车冲刷一遍,准备早上做生意的司机们小心张望着左右。
那群古惑仔今天没有来警告他们?
要知道昨天一大早,一群古惑仔们到一個个的士车聚集地,下了江湖封杀令,谁敢接湾仔的客,就要谁好看。
的士司机们虽然心有怨恨,但谁也不想要先冒头,准备看港府那边怎么说。
没想到港督没有先说话,倒是一位意想不到的大人物开口了。
一位胆大的看向周围心事重重地同行们,“你们昨天晚上得到托梦没?”
听到他这话,周围的同行有几位瞬间眼前一亮,“那梦是真的?我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呢!”
另外几位没有得到托梦的连忙问道,“什么梦?”
李二挺了挺腰板,说道,“昨晚上城隍爷派她座下阴兵前来给我说,让我照常开车,若是遇到古惑仔捣乱,记下姓名模样,到城隍庙告状即可,她自会派阴兵捉拿报应。”
“哪位城隍爷?”
“还能有哪位?当然是阴阳路那位,我今天准备下了班,就带着全家去祭拜一番。”
······
蒋天养从温柔乡中被手下吵醒。
他昨天晚上可是陪着鬼佬们胡闹到半夜。
虽然花费不少,但也得到了许诺,甚至那些鬼佬们还暗示,可以闹得凶一点。
迷迷糊糊中,蒋天养坐到洪兴会馆中。
用清水洗了个脸,他看着不言语的手下,意识到不对劲。
“发生了什么事?”
手下们对视一眼,最终陈耀开口说道,“我们围堵湾仔的计划有变。”
蒋天养点了点头,有变数他完全可以理解,如果一帆风顺,他才觉得林默生奇怪。
“什么变数?”
“兄弟们昨天晚上被勾了魂,被拉到阴阳路城隍庙里面受刑,虽然肉体没有损伤,但是精神遭到了重创,下面的四九,草鞋们也因为这件事,不敢在湾仔继续闹腾下去。”
蒋天养准备点烟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惊诧地问道,“我洪兴几个社团加起来可是十多万人呢!他城隍庙有那么多阴兵抓人?”
陈耀苦笑着说道,“昨天晚上,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探查出主动闹事的兄弟们,精准地抓住了他们,还让人带回了一句话。”
“什么话?”
“举头三尺有神明,莫怪城隍律法严。”
蒋天养点燃了烟,一时间沉默地抽了起来。
其他的话事人也沉默不语,他们做多了坏事,难免都会求神拜佛,如今发现,神不站在他们这边,甚至死后都要遭受大罪。
从昨天手下听闻的那些刑法看来,阳间的律法简直就像是在过家家。
抽了半根烟之后,蒋天养突然笑道,“诸位不必心忧,这件事我早有准备,因此在暹罗请来了十几位大师,两位抱丹武师。”
然后他恶狠狠地说道,“明日再联合港都社团各界人马,摆下鸿门宴,好叫他知晓,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利!”
东星,乌鸦的宅院之中。
这间宅院平时都被封锁起来,一位位头戴红巾,白短打,黑绸裤的神打弟子驻守在四周。
昏暗的密室之内,一盏盏青灯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