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关城。
王守仁趁着等待失林孛罗的时间,准备给皇帝讲明他的思想。
“圣人尝谓,爱民者爱其利,杀民者杀其害。故不得已而杀人,则不忍心,不能喜;不得已而使人死,则不忍目,不能观。”
听到王守仁严肃说出这一番话来,朱厚照顿时恨不得扇自己耳光,着什么急进来的,在外面多看一会风景多好。
不由目光望向周边的人,身边居然没有一个读书人,依拉勒估计也听不懂这话,望着门外发呆。
巴雅尔更不用说了,一笑傻笑,感觉正准备看他笑话。
最后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在一旁假扮成婢女的夏抒,只见她摊开双手,摇摇头,笑盈盈看着他,我也听不懂。
“咳,朕知道的,但这也是不得已。”朱厚照不懂装懂,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意思就是我也是被迫得没办法。
王守仁听到皇上的回答里的敷衍,不由眉头一皱,继续说道,“天下大乱,治之所先,务在革己。革己有三:一曰坚身修德,二曰诚意正心,三曰明心见性。”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朱厚照看了王守仁一眼,这不是在说他这个皇帝不行么?
什么坚身修德,诚意正心,明心见性,这些好像跟他或者他前任的所作所为,都是背道而驰的。
“王大学士的意思,就是朕有问题的?”朱厚照问道。
此话一出,王守仁额头顿时冒汗,知道皇帝错误理解他的意思。
他这前面两番话,实际都是他心学里面的哲学思想,一切知识和理性都源自内心,需要通过“致良知”达到心性本真的状态。
前面说的是杀戮和战争不是理想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后面说的应该通过内省体察自然之理,并按良知行事。
战争会导致人的内心迷乱与私欲膨胀,无法达到“知行合一”的理想状态。
朱厚照哪里能理解他这里的道道,只能认为是王守仁看不惯他的以往的作为。
回转一想,好像看不惯也是正常的,宸濠之乱后,江彬他们把王阳明的功劳给剥夺了,气得他离职而去。
这次请他复出,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倒没想到一叫就来。
朱厚照也只是顺口一问,却不知道这句从皇帝口里出来,意味就不一样了。
看到王守仁有点紧张,朱厚照才发现自己问得有点不大恰当,直接转个话题,说道,“冀元亨之事,回京之后,由内阁发起三司会审。”
王守仁听到此话,手扶着桌子,急忙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堂中,跪下给皇帝磕了个头,“皇上圣明!”说完,泣不成声。
朱厚照赶紧示意依拉勒把他扶起来,知道王琼说得没错,王守仁之所以复出,就是因为冀元亨之事。
冀元亨字惟冀,是王阳明的弟子,因宸濠之乱争功之事保护王阳明之入狱,现在还关在天牢之中,王阳明这几年一直都为这事奔波。
事情多有曲折,当时诬陷冀元亨的张忠虽然已经死去,而且涉及人较多,除了冀元亨之外,还有南京科道官员,朱厚照也不好一言决之,也只能通过三司会审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