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封奏折——
几只鸣叫的秋蝉,呜噪着日暮的悲楚,撕开了初秋时节的一派新景。
宅邸的大门打开,一身官服的满庭芳走出门来,刚要坐上自家的马车前去上朝,却见一顶轿子迎面而来,停在府邸门前。
“满大人!”一个清越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随着门帘被掀开,枚青大步迈出轿子来。
满庭芳停下脚步,迎上前去,拱手笑道:“枚大人?你怎么来这儿了?”
枚青向他拱手施礼,笑道:“我有些事想找大人商量,不知大人可否有空!”
满庭芳略一沉吟,抬手笑道:“既然如此,那请枚大人上车吧,咱们在路上详聊!”说罢,二人先后登上马车。
待二人做好,马车缓缓启动往紫微宫走去。
枚青从袖中拿出两封奏折,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收到两封来自颍州的奏折,所以想和您商量一下,您先看一看。”
满庭芳接过两封奏折,仔细看了一遍:
这是在颍州治水的翊王,给皇上呈报的赈灾情况。上面将洪灾的情况、本地知府的不作为,以及灾后的饥荒等,详细的进行了描述。
不过,他也只是说明了赈灾结果,其中个人功绩多少,却并没有详述。
最后,他禀明了幽州匪患之事,希望能够继续留下,铲除本地的匪患。
而另外一封,是范子敬呈报给圣上的奏折,里面的内容和翊王说的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奏折上没有府衙的不作为,反而将自己说成一个,历尽千辛万苦成功治水的功臣。
就这样,他不但抢走了翊王的功绩,还比翊王的早来半个月。
满庭芳看着双封奏折,捻着胡须微微一笑,似乎一切已了然于胸。
枚青忍不住开口问到:“满大人,这件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满庭芳呵呵一笑,反问道:“这封范子敬的奏折,半个月前就到了,你为何压了这么久没有呈上?”
枚青冷冷一笑,说道:“还不是因为大皇子被幽禁的事,现在龙书案上,堆满要求解禁的奏折,皇上心烦,根本没心情看任何奏章!所以我将所有不急的奏折都暂时压下来了。不过,也幸好是这样,才等到了翊王的奏折。”
满庭芳微微颔首,说道:“这件事情你做的对,这封奏折的确有问题。你及时将它压下来,成功避免了许多纷争!”
枚青沉声说道:“范子敬的奏折说得不尽不实,怕不是单单给自己邀功这么简单!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奏折比翊王提前了半个月,究竟有何目的?”
满庭芳微微思索,低声说道:“老夫以前任地方官时,曾与那范子敬打过交道。此人贪婪狡猾、心胸狭隘。想必翊王此次前去颍州,他非但没有积极配合,还百般刁难,翊王的奏折已证明了这一点。所以,他担心翊王会参他一本,便提前上疏邀功。这样,即便皇上发现异常,等翊王回来协助调查此事,那也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枚青略一思忖,说道:“那咱们要么将范子敬的奏折压下来,不让皇上看到;要么将两封都禀奏给皇上,治范子敬一个欺君之罪,您意如何?”
满庭芳看着奏折,叹息道:“范子敬是死是活,老夫根本不关心。老夫关心的是翊王的安危。”
枚青皱起眉头,疑惑道:“翊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治水成功、平息灾荒,将损失降到最低,是立了大功一件啊。满大人因何担心?”
满庭芳面色深沉,幽幽叹道:“你想想,翊王在没有朝廷支援,又有本地知府的百般为难下,却依然完成了这件事。这样的霹雳手段,这样的睿智和才能,正是皇上所忌惮的。我只怕,这封
奏折非但不会为翊王得到封赏,还会惹来麻烦!”
这些话,让枚青的脸色也变了,沉吟了良久,他才小心的问道:“那……满大人有何高见?”
满庭芳斟酌了一番,拿起两封奏折又看了看,方道:“依老夫之见,这两封奏折都不能给皇上看!”
枚青一惊,忙问道:“这样的话,岂不是瞒报了匪情,还让皇上以为翊王毫无作为?万一,再治他一个治水不利的罪,该如何是好?”
满庭芳严肃的看着他,正色道:“枚大人此话差矣!当务之急,是翊王的安全,和如何让他继续留下剿匪。而且,他越是毫无作为,皇上才会越放心。非但不会治罪,还会大加奖赏。”
枚青听得一脸茫然,忍不住叹息道:“我都被您说糊涂了……”
满庭芳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哎,这就是帝王之心,极其敏感和多变!是杀是赏,只在瞬息之间!一步错,则是万丈深渊!”
枚青凝眉想了一下,无奈的说道:“好!这件事情,还是全凭满大人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