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有寿回柳志远道:「回柳官人的话,庄下码头虽是烧了船,不过主人却是匿了一条,原本想今日离开时所乘,如今,如今,哎。如今我便差人把船划过来,以供柳官人所用。柳官人,这笔墨纸砚已经备齐,不如先将这地契的事情给办了罢。」言罢便引着柳志远去往边上桌案处。
柳志远点点头,也不与他二人多说甚么,便拉着陈冰到了桌案旁。范有福已把纸摊开,且在一旁研着墨。柳志远压好镇纸,提起笔,略略思忖一番后已有了计较,也只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便将字据写完。
柳志远将笔往笔架上一搁,笑着对陈冰道:「来,冰儿,这字据你也看看,看看可有问题?还遗漏了些甚么?可否需要修改?」
陈冰奇怪的看了眼柳志远,心中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便依其言,看了字据上的内容。待看完后,陈冰心中极为吃惊,忙转头看向柳志远,正待说时,柳志远却抢先开口道:「好,既然冰儿觉得无甚问题便好,那这字据便照这样来罢。范有寿,你去把见证人喊来,在此处盖了章,这字据也便算生效了。」
陈冰看了眼柳志远,柳志远会意,知她有话想说,便对仍侍立在侧的范有福说道:「范有福,你先去瞧瞧范德承,看看他睡的好不好。」
支走了范有福,陈冰抬眼望着柳志远,轻声即道:「你为何要在这字据上写我的名讳?」
柳志远说道:「写了你的名讳,那这一千八百亩地就是你的了。」
陈冰自然知道他如此做的后果,忙说道:「这我知道,我是问你为何要把这一千八百亩地给我?你也知道的,这是范官人临终之时托付于你的,我怎可收受?」
柳志远却说道:「不错,我是答应了鹿鸣会帮着照看他范家,可我想过了,这毕竟是他范家的家产,我还不屑于去侵吞。因而这一千八百亩地待范德承及冠之后,我再还与他的,并非是我想要吞了的。」
陈冰嗔怪道:「大魔头!那你还写我名讳?!是想陷我于不义嘛?!」
柳志远摇摇头笑着说道:「那自然不是。这一千八百亩地给你比留于我要用处大得多了。」
陈冰却不解道:「这是为何?」
柳志远说道:「你可还曾记得,你对我说起过想要买地种地的事情吗?」他见陈冰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华亭靠海,其地多盐,地力较之太湖周遭那是大大不如的,其产出亦是远远不如这太湖之滨的地,而我也不擅于种地。可你不同,你善于谋定而后动,既然想要种地,定是想好了可行之策,倒不如把这地给你,由你放开手脚大胆的去做,兴许真能有一番大作为,那可比我要强的多了。再说,如今距那范
德承及冠尚有十四年之久,有这十四年的工夫,一千八百亩地不算少的,尤其是这上等熟田,更是难得,你只须好好经营,多赚些钱,多买些地,回头还他就是。」
陈冰听后有极为心动,可心中仍是显得十分踌躇,说道:「知行,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若是,若是……」
柳志远挥手打断她的话,说道:「没有甚么若是的,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便是了。其他有我。」
陈冰心中一暖,寻思道:「一千八百亩地真的不算少的,而且还是上等熟田,若是不动心,那也是假的。如今自生火买卖做的虽小,可也已经吃喝不愁,这地当能成为我日后安身立命的一个保障,就当做是赁了范家这地十四年罢。」想到此处,陈冰内心渐渐勾起了一张蓝图,虽然它很小,可却慢慢的在生根发芽。
柳志远见她许久不说话,便低唤了她几声,陈冰这才回过神来,浅浅笑道:「这地我暂且收下,借你吉言,希望这十四年里能做出些像样的成绩来。」说完,二人对视了一眼,却都浅浅一笑。
此时,范有寿带着庄内三名较为老成口碑亦是不错的管事进了屋内,柳志远也不远与其等多做纠缠,把这三人的名讳写于字据上,让他三人各自签了字画了押,这一千八百亩地的事情也算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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