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德彪无奈叹息一声,瞧着维翁同的眼神多了些复杂的神色,更带了些许多的哀怨。
从他愁眉苦脸的神情中,从他面部上勾勒出的皱纹,都能看得出这几日楚德彪付出了不少的心力,让他在这几日之间苍老了不少。
维翁同仍旧是那般红润的面色,用一种略带嘲讽但更为关切的话语问道:“怎的了?力不从心了?”
楚德彪白了他一眼,艰难的坐了起来,竭力挺直身子。
“换你试试?以一门一隅之力对抗朝廷兵马。”
维翁同讪笑两下,将这话头错开。
平心而论,即便是换做他自己,将苗疆九黎族全员搭上也未必能有楚德彪做得好,恐怕不出半日便已经被朝廷攻破。
此番王岳来此做足了准备,拘探子来报,不但粮草充盈,连火药等物也比平时多准备了一倍。
“看来大明的小皇帝不是个蠢货。”
维翁同评价着,面上闪过几分敬佩神色。
楚德彪道:“你就别在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他手底下能臣猛将如云,咱们苗疆人心不稳,他要解决北方边患第一个便要拿咱们开刀,毕竟两边牵扯,大明在富庶也禁不起牵扯。”
维翁同点点头,眼睛瞧着自己肩膀上的‘金蚕蛊’。
但见一个通体金黄,圆滚滚胖乎乎的大蚕侧卧在他的肩膀之上,这姿势有些销魂,像是一个侧塌酣睡的美人。
“我都把为苗疆的至宝请来了,楚兄还怕什么?”
楚德彪更住,“你苗疆的‘金蚕蛊’同我湘西的‘赶尸引’不是一样,空有偌大名头,却是个用不了的东西。”
维翁同面漏尬色,楚德彪说的不错,‘赶尸引’和‘金蚕蛊’虽是天下至宝,但这两件东西传下来后没人会用,更没人敢用,以至于这两样东西的厉害谁也没见过。
那‘赶尸引’多少还有些厉害的痕迹,毕竟所遗留星星点点的一些便能制作铜人,而这‘金蚕蛊’一天除了睡就是睡,除了比普通的毛毛虫大了许多、胖了许多,还看不出有什么样的本事。
维翁同道:“也亏你湘西派有这‘赶尸引’,否则你这基业早就被朝廷给灭了吧。”
楚德彪不可置否,平心而论,若不是有这‘赶尸引’衍生出来的屏障,方才朝廷兵马万炮齐发的声势,早就将这一片轰成了坟场,哪里还能撑得到维翁同过来。
他问道:“你此番带来多少人马?能助我击退朝廷吗?”
维翁同道:“我就带来一人,那一人可胜千军万马!!”
“一人?!”
楚德彪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去,气得猛咳嗽了几声。
巫蛊圣童是厉害,但朝廷也未必没有办法对付他,领兵的王岳自己就是天下武功一等一的人物,手下高手如林,更有冥宫的尊使坐阵,就算苗疆三圣童一齐上,又能奈何的了他们几分?
“你应该多带些人来!”
维翁同道:“剩下的人交给这胖虫子,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楚德彪本来心绪低落,听他这么一说,立马瞪眼瞧了过去,面上流露喜色。
“怎的?你有办法使用‘金蚕蛊’了?”
“自然。”
看着维翁同胸有成竹的模样,楚德彪终于吐出了一口气,心里也踏实了下来。
维翁同为了能施展‘金蚕蛊’,自他取得九黎族族长的之位后,便将‘金蚕蛊’放在肩膀上,一刻也不曾分离。
但这圣物似乎从未清醒过,日复一日的趴在他的肩头睡觉,除了偶尔能从屁股拉出星星点点的屎尿以外,根本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他还活着。
维翁同甚至认为,也许他今生今世都见不到‘金蚕蛊’醒来的一天。但就在‘通天塔’倒下的那一瞬,那‘金蚕蛊’突然醒了,而且还口吐人言,将一些隐秘之事告诉了他。
原来‘赶尸引’并不是什么圣物,他只是一个叫做‘引尸虫’的汗液。
那‘引尸虫’与‘金蚕蛊’为一雌一雄,两者分开便没甚效用,但当两者合二为一之事,才是真真正正的天地宝物!
他说的就像是真的一样,让楚德彪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论是湘西派也好还是苗疆各族也好,从没有古籍记载过这样的事情,便是连代代掌门、族长口耳相传的话中也没听说过。
忽而维翁同说‘赶尸引’乃是一种叫做‘引尸虫’的汗液,且那虫子跟‘金蚕蛊’一样,乃是一雌一雄,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让楚德彪如何能信!!
他对维翁同道:“你能带来巫蛊圣童助我我已是感激不尽,苗疆三圣童齐出,就算挡不住朝廷兵马也能保护那些无辜百姓、老弱妇孺的性命,不至于让咱们湘西派断了香火。”
维翁同听后哈哈大笑,惹得楚德彪好不畅快。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维翁同道:“我早就猜到你不会信,所以我才来迟了。”
楚德彪满心绯腹,“你来迟了跟我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要带来一个人,能够让你信服的人。”
话音落去,在白日天光之下、在坚实的土地之上凭空升起一片紫黑色的烟雾。
烟雾看似诡异,却带着一种无比神圣的感觉,令人不禁肃然起敬,更摒弃了心中所有的龌龊杂念。
楚德彪不知不觉的站起了身子,纵使他双腿已被火炮余威炸断,但这股神圣的感觉让他心中难安,仿佛不站起来便是对这神圣之感最大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