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苏木屋子的灯还亮着,她正坐案前,拨弄算盘,在纸上写写画画。
红拂自里屋里出来,拿出一件厚斗篷给她披上,又拿起灯笼罩子,拨了拨灯芯,屋内顷刻明亮了几分。
听得坐着的人儿问道:“红拂,你今儿拿的账目是这月的?”
红拂朝案上本子瞧了一眼,回道:“是。”
“怎么多了三百两”苏木眉头蹙了蹙,忙细致看起来,“今儿娘买了三百两的缎子?”
吴氏一向节俭,怎会突然这般大手笔的买缎子,还支了一百两
红拂反应过来,想起今儿绿翘从集市回来便黑着脸抱怨。直道二夫人如何的贪婪、矫情,不拿自个儿当外人云云。
张氏是小姐的二伯娘,纵使人品不咋样,也不是她能编排的。是以,只三言两语将绿翘的话简述。
红拂是怎样的人,苏木自然知道,从她口中说出张氏不堪,那便要多想五分。
买三百两缎子的钱,可以不计较,可吴氏支钱又是怎么回事,她从不拿钱,多是房嚒嚒管着。
她有些不放心,“红拂,你去把绿翘喊来。”
“嗳!”红拂应声,便出去了。
片刻,二人回来,绿翘喊了一声二小姐。
苏木招手,让她过来,指着账上的用度问道:“这三百两绸缎是我二伯娘的?”
绿翘看了红拂一眼,点点头,她满肚子怨言,生生忍着。
苏木复又指向吴氏的暂支,“我娘支这一百两作何用,你可知道?”
“夫人支钱?”绿翘摇摇头,全都是房嚒嚒在管,她并不晓得。
绿翘不知,那说明这笔钱是吴氏暗支的,不想让人知道。房嚒嚒也没来请示,定是受吴氏的嘱托。但她却将这笔钱写进帐里,大抵是想告诉自个儿什么。
难道和张氏有关?来借钱了?张氏不敢跟自己开口,便从吴氏下手?
可吴氏不是傻的,她也没有苏世泽这样那样不得已的苦衷需要向老苏家的人低头。
苏木想了片刻,看向绿翘,“我娘和二伯娘今儿在集市可有发生什么事?”
说完,又添了句,“照实了说。”
得了苏木的肯定,绿翘满肚子的怨言再是憋不住,巴拉巴拉将张氏在布庄如何大手大脚的选缎子,又在香膏铺子那些荒唐滑稽的作为一一道来。
“香膏铺子?”苏木疑惑道。
“是,那家香膏铺子又破又旧,那些香膏的香气儿更是俗气,二夫人却喜欢的不得了,买了一堆!虽然比不得绸缎,一下子买几十两的香膏,真的是吊死鬼打粉擦花,死不要脸!”
“绿翘!”这样说苏家人,那是大不敬,红拂用手肘碰碰身旁人,担忧的看着她。
绿翘忙住了嘴,她实在太气,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
然苏木却没有半点不悦,只是眉头紧锁,“那我娘呢?”
“夫人就依着她呗!二夫人选的缎子花花绿绿,压根没有适合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夫人便自个儿重新”
“我说在香膏铺子的时候,娘可以什么反常的举动?”苏木打断她的话。
“香膏铺子”绿翘不明所以,也依着她啊!一会儿洗脸,一会儿付账,夫人“哦!小少爷哭闹,想是饿了,夫人便带小少爷去内堂歇息。不过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苏木紧问道:“脸色不好?可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