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天气,按道理来说寒潮至多持续两周,我们昨天就应该能见到寒潮结束后的初次黎明,然而到目前为止天还黑得跟染坊里的墨桶似的。”
帕克脖子后的印记已经消失得差不多,这意味他已经从亏精导致的体虚症状中恢复过来,不过渔夫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庆幸,反而变得异常烦躁,约莫是被妖精欺骗后产生的后遗症,没事就蹲在营帐外面踹着雪嘀咕抱怨个不停,竭尽所能地散发负面情绪。
“到底什么时候天才会亮起来?我已经快等不及了!”他嚷嚷着,“整天都只能盯着火把的光看,现在闭上眼睛都还残留着火光的轮廓,我毫不怀疑天再这么黑下去,等到黎明的时候所有人都得被亮瞎眼。”
“行了,就你话多。”马杰里靠在营帐边,毫不避讳地将手伸进裤子,抠了抠屁股,又把手指凑到鼻子边上。
“你那算什么破事,更悲催的难道不应该是这天气都冷得连肠子都给冻僵了?你,你们所有人还记不记得上一次大便都是什么时候了?估计都过了一周吧,吃进这么多东西连个屁都拉不出来,估计现在都堆在肚子里发酵呢,想着就觉得可怕。”
马杰里大声说道:“我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期盼着闻到大便的味道!可我抠了半天还是什么味儿都没有!”
奥利弗半蹲在篝火盆旁边。借着火光用粗糙的岩石摩擦着箭头与匕首,根本懒得搭理这两个行走的负面情绪集合体。
劳埃德则懒散地半躺在樟子树下,借着树干将脑袋撑住,睡眼朦胧地小憩补觉。
“嗨,醒醒。”
迷迷糊糊中,劳埃德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也将说的话勉强听进了耳里。
讨厌的声音,他想,异常持久的寒潮本就让人足够郁闷了,偷闲补个小觉还有人来打扰,真是惨淡到极点的生活。
他本想装作熟睡的样子糊弄过去,完全不理睬这个声音,可对方的耐心显然非比寻常,在经历了八次摇晃后。劳埃德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你没什么事,那我就放心了,刚才差些以为你被冻得晕厥过去。”霍奇以理直气壮地语气说道,并十分自然地坐到他身边。
你才被冻到晕厥!劳埃德翻了个白眼,对于霍奇的鬼话连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只要眼睛不瞎都不可能看不出自己是在睡觉。
他对自己的睡相还是相当有自信的,此起彼伏的鼾声,顺着嘴角淌落不停的哈喇子……总之霍奇肯定就是想弄醒自己,那些鬼话都是瞎扯的借口。
“队长,你看看那边。”霍奇说道,“队员们都乱成锅里的耗子了,吱吱吱地叫个不停,你就不准备管管?”
“管?”劳埃德撇撇嘴,“告诉我,这是你第几次上过真正的战场。”
“第一次,老实说在之前我从没想过还会有参与战斗的一天。”
劳埃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那就对了,所以你才不了解战场的规矩,对于手下的小伙子们,基本的纪律是得有的,但不能太过苛刻,有个渠道能发泄情绪是好事,总比憋出内伤要强上百倍,所以我为什么要管?”
“嚷嚷着拉不出粑粑也是发泄的方法?”
“我才不管到底是什么方法,就算是那傻大个临时兴起生吞一斤狼粪都和我没关系,反正这代表着他还有力气去闹腾,也即是说战斗力没下滑,这不就足够了。”
“什么方法都可以?”
“什么方法都可以。”劳埃德颇不耐烦地重复道,“你最好也去找点事做,别来打扰我睡觉。”
“其实我已经找到了。”
“是什么?”他随口问道。
“摇醒你。”
“……”
尖锐的哨音瞬间便响彻密林,霍奇立马收敛起容色,与其余人一同拿起散落在地上的武器迅速向哨声示警的位置靠拢,这是侦察兵发现敌情的声音,意味着有疑似变异种正向营地接近。
劳埃德首先冲到哨声传来的位置,伸手拨开挡住视野的灌木丛,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他看见侦察兵正半蹲在地上,冷汗顺着脸颊直往下流,而在他的对面,那处更深丛林处,密密麻麻至少十来双发着微弱红光的眼睛正与他对视。
“回来!”他沉声喝道,“慢慢地,向我这边靠拢。”
侦察兵喉咙微动,缓缓地移动着脚步,尽可能压低身子向劳埃德的位置挪去,幸运的是变异种并没有急于发起攻击,只是视线始终跟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着。
等侦察兵一个猛扎回到众人身边时,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了个透彻。
“这帮畜生怎么还没动静。”密林深处的红眼睛与灌木丛这侧对视着,但这些怪物还是没有从密林中走出来。
“十四双眼睛。”奥利弗挤了个身位探着眼睛数清了对面变异种的数量,这才回答劳埃德的提问,“我们在观察着它们,它们也在观察着我们。”
啪嗒。
一只爪子探出了密林的阴影,红眼睛的怪物们接连从密林中走出,或许奥利弗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们数清了变异种的数量,对方也探出了自己这边的状况。
七头变异狼、四头变异鹿、三头变异墨眼鹰。
“勉强能对付。”劳埃德冲手心吐了口唾沫,摩擦着手心手背,准备拔出他腰间的那把阔剑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