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我此前从未见过这个伙计。

我又抬头环顾四周，现店里忙碌着的伙计们居然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他们看起来和善，礼貌，勤快，疏离。整个医馆上上下下，没有见到一个以前的熟人。

这怎么可能呢？

是有人刻意想与从前的日子做切割，还是有人想隐瞒什么东西？

小伙计仿佛觉察出我并不是什么单纯来求诊的病人，不由得面色一板，口气也平淡了许多：“这位客官，您如果是来找什么许夫人，那也等过几日许大夫在的时候再来吧。”话里的逐客令已经很明显了。

我眼看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告辞离去。

外面的雨小了一点儿，淅淅沥沥的敲打在油纸伞上。我举着伞，抱着明心，也不着急回府，沿着细细长长的青石板小巷子慢悠悠的走着。巷子两侧都是木制的屋舍，连在一起，高低错落。

不多时，走到个开阔点儿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买藕粉的小摊子。摊主人是个和善的大娘，见到我就冲我直招手：“哎呀！这不是青丫头嘛！怎么穿成这样，差点儿以为是哪家的俊俏儿郎呢！好长一段时间见不着你了呢！”

我熟门熟路的找了张桌子坐下。摊子上面盖了块雨布挡水，不过因为天气不好，也没什么客人来喝藕粉。大娘给我盛了一碗放下，眉开眼笑的说：“今日差点儿不出摊，还好出来了，才能碰见你这馋嘴丫头。”

我喝了一口藕粉，貌似随意地问她：“大娘，你最近这些时日见过我姐姐吗？”

“白娘娘？”大娘明显一愣：“不是和你一起回老家探亲去了吗？怎么？你回来了，白娘娘没回来？”

我想了想，斟酌着说：“哦，路上走散了。原想着她可能先回来了呢。”

“嗨！你这丫头说话真是颠三倒四，差点吓着我。”大娘起身又招呼着后面来的客人：“打算喝点啥？”

我用眼角余辉瞥见新来的客人正是一直跟在我后面的何清玄。他平日里出门都是乘坐马车，出入的也都是富贵繁华之地，恐怕从未来过这种街头随意支起的小摊子，非常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指了指我这边说：“劳烦给我一碗跟那个姑娘一样的东西就好。”

大娘没想到下雨天的生意居然还挺好，心花怒放的又盛了一碗藕粉端过去。她看何清玄穿着不俗，还像模像样的补了一句：“您慢用哈！”

她忙活完，又走过来接着说：“上次我家老头生病，多亏白娘娘给他医治好，家里的顶梁柱才没有倒下来。现在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啦，我家儿媳前几日还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呢！可乐坏我老头了。”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又不着痕迹的问：“我端午节就离开家了，这几天才回来，也没留意时间过得这么快，刚看见保安堂里的伙计们全都换了一茬。”

“那可不。”大娘接着我的话说：“端午节后保安堂关了好长一段时间，白娘娘说是要暂时歇业，回老家看看，就再见不着人了。我们附近的街坊邻里说起这事还都有点儿担心呢。可是前段时间突然看许大夫回来重新开了保安堂，我们才把心又放下来了。只不过许大夫回来之后好像挺忙的，也没跟街坊邻居们说上什么话。”

我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姐夫牵挂生意，所以先回来了。不过他应该没有比我早几天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