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的激将法有没有用言姽不知道,她只想知道为何柴康走的这条路通向的是无头山。
连她都不知道无头山上还有这么隐蔽的一条路。
言姽轻轻打了个响指,招祸心出来。
“你知道这条路不?”
祸心四处看了下,“知道,沿着这条路越过无头山,那边三年前是果树林。”
祸心说的果树林与下坪镇的果树林离得很远。
言姽奇怪道:“为啥都喜欢在山脚下种果树?”偏偏这树上结的果子,她半个也没尝到。
都不知道拿来孝敬她这个山大王,看来她真的要发发威风了。
“这是果树林?”
言姽揪下一片叶子,手还没用力,叶子就碎成了渣渣。
面前的果树林全是这样,看不出是果树,一棵棵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比她庙后的枯树还要枯。
整片果树林上浮动着尸气,但只在果树林之间浮动,却不会往其他地方飘动,看样子尸气是被困在了果树林中。
言姽蹲下,手放在地上,一用力,魂体入了土。
她像捞东西一样在土里摸索着。
“土里面确实有尸体,我随手摸了下就感觉摸到了四五个天灵盖。”言姽拍拍手上不存在的泥土。
祸心看着面前的果树林:“估计整个果树林底下都埋着尸体,可土里埋着尸体做肥料,这些果树不该长得更茂盛吗?”
正说着话,见柴康越走越远,他们连忙跟上。
一直到果树林中间,看到一个简陋的树屋。
树屋四面漏风,里面铺着草席,大概只是用来纳凉的。
柴康躺在草席上,一背身人就打起盹来。
言姽两个就在树屋屋顶上坐下,看这柴康到底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树屋的屋顶上铺着稻草,之前下过雨,如今太阳又晒着。
坐在稻草上一会儿,就觉得屁股下面透着一丁点凉气,但她现在又顶着太阳,晒得时间长了觉得还挺热。
言姽是无常,能在阳间幻化出化身,本身也能感受到阳间的冷暖甜辣。
现在觉得还没戌禺小鬼来的自在,只见被阳光晒得有些透明。
“不是啊鬼王大人。”戌禺小鬼苦笑,“被太阳晒,浑身都痛啊!”
它怕在言姽面前失态,才一直忍着。
言姽:“……”
“那我们去树屋下面待着。”
树屋是在一棵树上,建在最粗壮的几根树枝上,他们在树屋下面也只是站在果树林的泥土上。
言姽觉得她一个鬼王缩在树屋下面,说出去有失威严,就幻化了肉身。
墨色的绣花鞋刚站在泥土上就脏了,言姽踮着脚站在裸露在外面的树根上。
有了肉身,言姽就能更加感受到这片果树林里的怪异。
她鼻尖动了动,随即捏着鼻子。
小声憋着气说:“好臭啊,还有大粪味。”
“这是果园,用大粪做肥料,果子才能更好吃。”戌禺小鬼说道。
言姽皱着脸,听完就不想吃果子了。
戌禺小鬼伸手放在树干上,眨眨眼,想明白了一些事:“怪不得这里的果树会变成这样,施肥太多,果树都被烧死了。”
言姽疑惑:“烧成这种程度是不是太过了?”
整棵树都是黑色的,伸手轻轻一捏就能捏下来灰烬。
“寻常烧根不会这样,可有了尸气做肥料就不一定了。”戌禺小鬼说道,“我爹曾说过。”
无论是粮食还是树木,不在它们能生长的地方种植是不会存活,这是世人都知道的。
而有一点却不为人知,那就是想要植物在不可能存活的土壤上存活,可以靠着邪门歪道。
改阴阳、设阵法,都能做到。
“不过这类玄术极其消耗施法者的修为和阳寿,所以很少人会这样做。”
言姽越发疑惑:“想种啥东西为啥不直接去当地?非要用自身和阳寿种一块地?种稻米不好吗?能吃就行了,还非要在稻米地种麦子。”
这等丢西瓜捡芝麻的事,她还真就碰上了。
戌禺小鬼眨眨眼:“也许是有难处吧。”
“能有啥难处?”言姽敲敲这掉渣的果树,“非就贪这一口果子吃?比命都重要?”
戌禺小鬼喃喃道:“也是,什么都没命重要。”
它不由地想起它爹。
当年闹蝗虫灾,朝廷却要征收更多的粮食。
人人都要饿死,它爹却还非要种粮食给朝廷,觉得这是一种责任。
可种子刚散进地里,就被蝗虫吃得不剩。
后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邪术,用那些被饿死的尸体来种粮食。
连蝗虫都不吃的粮食,长得粒粒饱满,它爹看见这样的粮食就魔怔了。
最后用作肥料的尸体不够,就将活人也当做肥料埋了。
连它这个亲生子也没放过。
“喂。”
戌禺小鬼从回忆中缓过来神,疑惑地看向言姽。
“你看你的手。”
闻言,戌禺小鬼缓缓看向它放在果树上的手。